靈山蕰西部,前一夜——
“進展如何?找到山洞了嗎?”
燕辭歸瞅着八卦盤,調侃道:“同其塵真會挑時候,跟開了天眼一樣。這前腳剛找到石洞,後腳就收到傳信了。”他報完平安,迅速揣起八卦盤。
别看蕭老爺的地圖簡陋,關鍵時候也沒起什麼作用。
外加雪芽模糊到所剩無幾的印象,東闖西闖近兩天,終于把石洞尋到了。
石洞位于山峰,從外面看去有些荒蕪,像在巨岩上開了個洞,毫無美觀可言,勝在隐蔽。雜草枯樹遮擋在旁,非常考驗眼力。
洞口僅一人通行,個子稍高的還需低着頭進入。
“這不會是黑熊洞吧,看着不像人住的地方。”靈久扒在洞口,往裡看去黑黢黢的,說話甚至能聽到回音,她身上瞬時起了層雞皮疙瘩。
燕辭歸笑道:“這黑熊挺厲害,洞口鑿得四四方方,比你有腦子。”
靈久瞧着洞口,對于他的調侃給出一記白眼,“你才沒腦子。”
太陽已落下一半,在山峰上,夜間肯定遭不住,也隻有這石洞能躲一躲。雪芽道:“進去吧,都小心一些。”
燕辭歸先一步搶了做領隊的活,雪芽瞧他最不放心,好聲勸說幾句,被他一口攔下,“放心吧,我有探路的。”說罷,他一手抽出符紙,變換出小人模樣,放到前面帶路。
雪芽不再勸說,點頭默許,頓了頓,還是覺得此事不妥,又囑咐道:“當心四周,眼光也要放長一些。”
“知道了,知道了。”
也就一句話的功夫,燕辭歸已竄進石洞,隻留下一背影。
真不知是對是錯,雪芽心裡暗歎,擡腿跟了上去。靈久拽着她的衣角,緊跟其後,無應便在最後斷尾。
初入山洞,雪芽無意識低下頭,遮住鼻子。常年無人居住,各種黴菌散發出的腐敗氣味,着實不好聞。
彎彎繞繞數十米,視線才寬闊些,火折子燃着亮光,照不清所處空間。
燕辭歸借着光亮環視一圈,此處很寬敞,火光映出去,仍是漆黑一片,摸不到邊。放出去的小人,半天沒回應,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靈久湊到他身旁,伸手拽了拽。燕辭歸滿腦子都是他放出去的小紙人,以為小東西回來了,伸手就是一把,沒曾想抓到個人手,吓地猛嚎一嗓子,将人甩了出去。
靈久被他吓了跳,也嚎出一嗓子。轉身撲倒雪芽身上,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又覺手感不對,擡頭看到張銀色面具,心裡一驚,連滾帶爬地撲向旁邊,挂到雪芽身上。
燕辭歸轉身,用火折子對準幾人,稍微往下移了點,瞧着靈久的慫樣,“你沒事胡亂拽啥?”
靈久人慫,嘴不慫,随即怼回去,“你叫啥啊!”
雪芽和無應一味沉默不語。
無應拉起雪芽的手,描畫半天——無鬼魂,有屍氣。他垂眼看向靈久,不悅溢出眼底,描畫完的手沒有立即撤開,而是勾起手指晃了晃。
雪芽沒心情猜他撒什麼嬌,反手将人牽住,看向燕辭歸,“探路的呢,還能叫回來嗎?”
燕辭歸心裡沒譜,撓頭笑道:“再等等,可能地方太大,轉迷糊了。”
雪芽道:“無應說,此地無鬼魂,有屍氣。可能有機關,或妖怪精蟲之類的,施法照亮對我們有利,方便行動。”
無應被她一手牽住,大腦瞬間宕機,聽到自己的名字又是一激靈,暈乎地找不到北了。
“好。”燕辭歸先聲應下,見符紙幻化的小人還沒回來,恐怕是有去無回了。他扯出符紙甩向半空,忽地炸出一團火。
火光在上空亮起,才清楚石洞構造。近圓形的空間中,四人站在一角,火光昏暗,散落的物件,勉強能看出些輪廓。
擡頭看去,離火光最近的石頂有鑿琢痕迹,很是明顯,住在這的人并不講究。地上物品零散,看樣子被人翻找過,都是尋常人家的器具,無非多了些瓶瓶罐罐。
此處因年久失修,也顯得破敗不堪。
雪芽揮袖抄起幾個石子,分别向四周砸去。見狀,燕辭歸蠢蠢欲動的心暫時壓下。
随着石子‘砰啪’落地的聲音,心裡跟着抖三抖,沒見其他情況,才松一口氣。
燕辭歸率先動身,地上物件歪七扭八,粗糙的書案和矮凳應是自制。他蹲下身仔細瞧着,竟找到一卷竹簡。
甩掉兩層灰土,燕辭歸拿出火折子,仔細瞧了幾眼。可惜是本殘卷,能看出記載的東西有關巫術,也隻能看出這些。
“此處看着更像是學堂,不像住處。”燕辭歸邊說,邊翻看那些瓶瓶罐罐,“不會是被人洗劫過吧?一片狼藉就算了,有用的東西也所剩無幾。”
雪芽與無應忙着查看,沒空應和他,隻剩一旁翻找的靈久接了句,“荒山野嶺的,誰會跑到這來打劫,說是附近小妖所為,還更可信些。”
“那可不一定,上山求醫的人,找不到靈山一族,肯定滿山亂竄。來都來了,不翻個底朝天,他們能安心回去?”
靈久聽他說的有幾分道理,沒再反駁,起身後退時踩到根木棍,一腚摔了下去,屁股蹲在石頭上,硌得生疼。
又感覺不像石頭。
她伸手将身下的東西拽出來,遞到面前,跟大眼骷髅面面相觑,甚至一手攥着它那排牙。靈久心梗三秒,“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麼了?”
三人連忙跑過來,燕辭歸還順手接住她抛出的東西,順利與它對上眼,“我去!”
手裡像抓了塊燙手山芋,怎麼都拿不住,他連忙放到地上,喃喃道:“逝者安息,逝者安息。”
靈久坐在地上,也看清絆倒自己的木棍,哪裡是什麼木棍,明明是一截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