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笑了?她伸手摸在臉上,不就正常地彎了彎嘴角嗎,又沒笑成大鵝。她自己對着鏡子笑過,厚着臉皮說,也能夠得上‘笑靥如花’四個字。怎麼看他這個反應,像是受了驚吓?
總感覺他最近……精神略微不正常,好似患了什麼病症。
也沒傷到腦袋啊,任卷舒蹙起眉頭,實在想不明白。同其塵則站在遠處摘身上的蘑菇,搞笑裡透着些可愛,惹得她嘴角又彎了上去。
新鮮感來得快,去得更快,小蘑菇輪流新鮮了一遍,從他身上跳下去,又開始好奇她們要石頭幹什麼。
同其塵轉身去砍石頭,沒做解釋。這群蘑菇也不肯善罷甘休,跟在他身後簇成一團,喋喋不休地追問。
他耳朵裡像是塞了驢毛,任由他們吵鬧,一字不答。
任卷舒把話接過來,“拿着南面的石頭,去打北面的妖怪。”
話音未落,蘑菇們紛紛看過來,不光是看,腳下也沒閑着,一窩蜂湧了上來,任卷舒不自覺地退了半步。
“你們要去打山猢?”
“他很厲害的,你們肯定打不過,而且他很兇。”
“他還會做蘑菇湯,很恐怖的。”
“下手還很重,不要惹他了,打不過的。”
……
蘑菇們叽叽喳喳地勸她,任卷舒也沒想到自己随口一說,竟詐出了北邊的妖怪。
“山狐?”任卷舒道,“是隻狐妖?”
“是隻大黑猴,龇牙咧嘴的。”小蘑菇争先恐後地搶答,“跟你們差不多高,一身黑毛,走起路來,地面跟着抖三抖。長尾巴,一下能把人扇出數十米。”
猢狲猢狲,應是山猢,任卷舒點頭道:“那猴妖欺負你們了?”
蘑菇接連搖頭,“隻要不闖他的地盤,就沒事。你們還是不要去了,溪水石洞那片,都被他占領。硬闖的話,肯定會被打得屁滾尿流。”
任卷舒笑道:“聽你們這樣說,就更得去看看了。”
小蘑菇不再勸阻,隻當她油鹽不進。
“一定要去嗎?”青藤趴在蕭渺背上,語氣蔫蔫的,手裡撥弄着她的頭發。
山猢不講道理,愛用蠻力,道行還很高,她和這些小蘑菇加起來都打不過。而且,他下手更是沒輕沒重,有次偷偷溜到石洞附近,被砍斷許多藤蔓,差點把她削秃了,最後一腳踹飛出去。
蕭渺注意到她情緒不高,“你害怕他?他欺負你了?”
青藤下意識準備搖頭,又想聽蕭渺說些體己話,停頓片刻才湊到她耳邊小聲道:“嗯,他欺負我。”
她也沒添油加醋地說,隻是語氣委屈巴巴的嘟囔。
“這個山猢真野蠻,”蕭渺道,“你不要跟過去了,太危險,我們幾人都自顧不暇,也沒辦法保全你。”
青藤一愣,又嘟囔道:“你也留下吧,不要去。”
蕭渺搖頭,“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必須去。”
青藤自己擰巴半天,中間還瞄了眼任卷舒,難以确定她和山猢誰的道行高。山猢脾氣不好,但不會殺生,多數情況下都是把人胖揍一頓,丢出他的地盤。就不是不知道真被惹毛後,會是什麼樣子。
……應該不會鬧出人命。
上次被砍斷的藤蔓,十多年才長好,她頂着半個秃頭,被小蘑菇們笑了好久,實在難以接受情景重現。
心裡厮殺半天,最後選擇遠離山猢,珍愛藤蔓,
她看着蕭渺,不舍道:“找到山猢之後呢,你們要去哪?還回來嗎?”
取西山骨,落東山石,蕭渺思忖道:“找到山猢後,可能先回村落,應該是要回來的。”
“那我等你回來,我也可以跟你回村落。”說罷,藤蔓依依不舍地從蕭渺身上撤開,青藤自己站好,從腰間拿出木梳遞給她,又重複道:“我會等你的,你要是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你。”
蕭渺隻當青藤玩笑,說說罷了,她道謝後才接過梳子,心中倒沒有不舍,總覺得多了些記挂在這。她實在沒什麼好送的,便把自己做的短刀給了青藤。
也算正式道别。
“蕭渺,走了。”任卷舒站在遠處,看兩人完成交換儀式後,便喊了聲。
“來了。”
青藤攥緊手中短刀,目送她們離開。
白菇跳到她身上,觀察着短刀,小蘑菇們紛紛圍上來湊熱鬧。
“這黑黢黢的,也不能吃,能幹啥呀?”
青藤将他們甩下去,仔細收好短刀,“這短刀能剁蘑菇丁,削蘑菇片,誰在湊上來,我就拿他試試刀。”
“吓唬誰啊。”蘑菇們白她一眼,各自散去。
白菇跳到她肩膀上,看着越來越遠的背影,“我覺得她們不會回來了。”
“會的。”
“油鹽不進。”
“不像你們,入味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