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貧道需要做法查看,才能一探究竟。”歸系道,“楊老爺,先查一下此人是誰,若能查到,再打聽一下他這幾日的動向。”
楊老爺應下,招手喚來家仆,囑咐了幾句。歸系貼好符紙,白布一蓋,家仆将人皮擡回楊宅。
歸系道:“楊老爺,此事刻不容緩,你還是快些籌備銀兩,買來朱砂,便可以設下陣法,除掉惡妖。”
經次一事,鬧得人心惶惶,楊角不得不認,應聲道:“我這就回去籌備銀錢。”
歸系稍作收整,也要擡腿往回走,任卷舒攔在他身前,“道長,這周遭您不在查看一下?萬一妖怪就在藏身于此呢?”
歸系甩了甩衣袖,“方才都檢查過了,這附近沒有妖物的氣息。”
任卷舒指着身後,莞爾道:“那邊的大河,還沒查看。”
朱又玄道:“道長,這萬一疏忽了,又是一條人命,對你在外面的名聲也不好。”
歸系凝思片刻道:“大河裡沒有妖物,你們若不信,貧道便随你們去看看。”
任卷舒不跟他客氣,連連點頭道:“走吧。”
還真讓這道士說中了,此處水流湍急,不适合妖物藏身,三人稍加試探了一下,确實沒有異象,也未察覺到妖氣。
從此處看去,廢塔清晰了許多,卻已看不清原貌,一半殘體,一半廢墟,任卷舒随口道:“妖物會不會藏在那裡?”
“一條湍急的大河隔着,妖物怎麼會躲到那裡去?”歸系歎了口氣,“貧道還要回去做法,仔細查看人皮,你們若是想去,便自己去看看。”
他轉身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道:“差點忘記,要想過此河,需要在懷州城内往北走,才能看到一座大橋。”
任卷舒感覺他這話有些不對,一時又想不出哪裡有問題,開口道:“我們跟着你一同回去。”
回到城内,街道旁排起長隊。
任卷舒也湊上去,一問才知,楊老爺正在籌錢,說是要買朱砂給道長做陣法用,這些人都是來交錢的。
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大家臉上沒有抱怨,也願意交這個錢,更有甚者,出手闊綽,一人能頂十個人,就是盼着快點把惡妖降服,好繼續過安日子。
回到揚宅,歸系一頭紮進南廂房做法,查看人皮的怪異之處,還不許外人靠近。
三人實在無聊,便在宅院等着,想要看看他都能查出什麼。
足足等了三個時辰,天上太陽換月亮,南廂房的木門才“吱呀”一聲,歸系道士腳下步子晃悠,關門落鎖的動作也不利索。
任卷舒原以為他太過勞累,所以手腳不利索,稍稍靠近些,酒氣撲面而來。她下意識伸手掩面,皺起眉頭瞪他。
歸系揚了揚拂塵,滿臉通紅,一身酒氣。
做法?明明是喝了個爛醉!
任卷舒怒意上來,自然沒好氣,責斥道:“做法做了一下午,可别說什麼都沒查出來。”
雖有些醉意,還沒迷糊,他晃悠着捋了把胡須,“這妖啊,可是個窮兇極惡之輩,心思歹毒着呢,别讓他給騙了。”
單看人皮,可看不出心思歹毒。
聽他話裡的意思,應是與這妖交過手。任卷舒眉頭擰得更緊,他昨日還說不知是何妖物?
朱又玄問道:“此妖現在何處?是何物化形而成?又為何要傷人?”
歸系甩甩拂塵,笑道:“不知,不知,都不知。”
任卷舒壓着脾氣問他,“三個時辰,道長竟什麼都沒查出?說出去,怕是沒人信啊。”
“急什麼,楊老爺的錢财可籌到了?隻要買來朱砂,我陣法一設,必能叫那妖物原形畢露。”歸系冷哼一聲,又道,“你們不是要去那廢塔看看,怎麼沒去,怕了?”
這話有些激她們的意思。
任卷舒懶得再理他,轉身走到旁邊。這人絕對是個江湖騙子,等楊老爺籌到錢,他定要卷錢跑人,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
朱又玄嗆了句,“确實不如道長膽子大。”
歸系應是沒聽出來,笑道:“乏了,先去休息一會,還有正事要幹啊。”
任卷舒斜睨他一眼,還能有正事?心裡雖不爽,也沒再嗆他。
雪芽指尖稍稍一轉,路旁的石頭竄到他腳底,摔了個四腳朝天。
聽着他咿呀亂叫,三人心裡那是一個暢快,也沒再管他。
回到房間,任卷舒仔細回想,終于反應過來哪裡不對。歸系最初說河水湍急,妖不可能躲進廢塔。
妖又不是人,先不說會飛的妖,大河最寬不過二十米,她找塊木闆,再施展法術就能過去。
又道出此妖是窮兇極惡之輩,心思歹毒,定是交過手。任卷舒心底一顫,他臉上疤……細想起來,又搖搖頭,那疤痕不像是新留的。
他知道過河的橋在哪裡,方才又激她們前去廢塔。
懷州城内查不到妖的氣息,一絲一毫都查不到……
任卷舒猛地站起身,“去廢塔!”頂多就是白跑一趟,說不定就讓她猜中了。
雪芽和朱又玄被她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别一驚一乍的。”朱又玄心髒直撲棱。
雪芽問道:“去廢塔幹什麼?”
任卷舒道:“我有種直覺,惡妖肯定在那裡。”
聽着不靠譜,雪芽和朱又玄也沒多說,陪她一同去了。
夜裡本就黑,真到廢塔前,陰森森的氣息直直往後背鑽,看得人心裡發顫。
大門那側已塌成廢墟。
任卷舒圍着廢塔轉了圈,找到一處小門,拉扯半天才打開,确實不像有活氣的地方,她小聲道:“我先進去,你們在這守着,有事我叫你們。”
雪芽和朱又玄小聲應下,又囑咐道:“小心點。”
小門内,幾根塌下來的木條擋着,她費了半天勁才鑽進去。擡頭往上看,塌掉的那一半,能看天空。
她摸索出火折子,剛點着,勃頸上變多了些涼意。
随着火光亮起,不遠處有塊落灰的銅鏡,映出兩人身影,任卷舒看清脖頸處的短刀。
順着短刀看過去,是張美人臉。身段修長,一襲青衣,可惜燈光太暗,看不清她的眸子。
像戲文上寫的女鬼。
“怎沒想到,這偏僻之地,還真有人來,小娘子,這夜黑風高的,你一人來此處做什麼?”
任卷舒呆呆地張開嘴,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男、男的?!
還男扮女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