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走了幾步,腳下頓了頓,道:“這院内擺設不可亂動,好些地方都設有符咒。”
“好。”任卷舒隔着很遠悄悄跟在後面,見她抱着人進了屋子才離開。
順着印象裡的路線往回走,回想起小桃被帶走時,映春對她所說‘你是隻個妖,怎麼能跟道士混在一起,替他做事?妖不是妖,道士不是道士,都不正經。’
映春對她厭惡,看似是因為同其塵,因為他是個道士。
但這滿院皆是道士留下的符文,為了保護憶樂所設,也不像是和‘道士’結了仇,讓人捋不明白。
細想下來,這次在宅院相見,映春對同其塵的态度反而平淡了很多,倒是對她頗有敵意。
走到拐角時,猛地被人撞上,任卷舒沒防備,一個趔趄穩差點摔倒,腰間的黑色腰封被勾住,才沒有摔在地上。
特像是讓人提起來了。
同其塵将人帶正,收回手,臉上還是氣喘籲籲的樣子,“沒事吧?”
“沒事,憶樂被映春帶走了。”
同其塵點頭,調整好氣息。兩人在這院内往大廳走,好幾次都走到死胡同裡,任卷舒心裡抱怨了一句,‘真無聊啊,誰會把家裡整的跟迷宮一樣,又不是愛玩捉迷藏的小孩子了。’
映春将憶樂安置好,換了身尋常衣裳,前去大廳送兩人離開。
“我家公子已經歇息,這幾天不方便待客,還請兩位見諒。”
任卷舒道:“憶樂好好養病就是,等些日子我們再來。”
映春沒接話,伸手示意了下,給兩人帶路。
木門打開的低沉悠揚聲,像在道盡滄桑,讓人頭皮發麻。
還沒二人道别,映春看向任卷舒,先開口:“你先離開平江城,此處不宜多待。”
任卷舒想要抱拳作揖的手放下,“為何?”
映春問:“你可在這平江城内看到過妖?”
到平江城也有幾日,确實還沒見到妖,“大家都隐藏的極好,我還沒見到。”她擡頭一看,又笑道,“眼前不就有一位。”
映春不跟她玩笑,一臉嚴肅道:“不是隐藏的好,是都死了,城内原有的妖都死了。”
任卷舒愣了下,上前一步,映春順勢後退,兩人間距離拉扯開。她皺着眉頭問,“你都知道什麼?”
“不知道什麼。”映春轉身走進大門,“該說的都說了,快離開吧。”
随着木門聲重重關落,映春被關在這錯綜複雜的宅院内。
話不說完,是想憋死誰?任卷舒有些惱得慌,揉着一側的眉毛。
同其塵轉身下台階,“守着吧,你沖進去她也不會說。”
夜間平江城南。
“這酒樓再不歇,我就要歇了。”燕辭歸起身抻了抻,這就酒樓後的小院太窄,不是個蹲守的好地方。
眼前的酒樓徹底熄了燈,雪芽道:“這酒館沒見掌櫃,隻有那小二忙前忙後。”
怕是懷疑這邊管事的和那城東掌櫃一樣,燕辭歸走在前面,“掌櫃的又不幹活,酒樓裡一切都好,誰知道跑哪享受去了。”
兩人直接從後門翻進去,燕辭歸拿出火折子吹了口,些許光亮照着。雪芽跟在後面,“你倒不講究那些‘私闖不可取’的規矩。”
這條過道太黑,火折子隻能照到面前這一片,燕辭歸握着劍柄小心打量着,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沒規矩慣了,不管那些。”
穿過黢黑的小道,一進道大堂,視線瞬間亮堂了些。隻留下空蕩蕩的戲台在這,黑夜裡那些細微的裝飾看不清,簡直和城東的醉仙樓一模一樣。
燕辭歸不禁打了個冷顫,跟鬼打牆一樣。
他往後靠了靠,偏過頭說:“咋感覺越看越瘆得慌。”
聽不見背後的回聲,燕辭歸出了一身冷汗,屏住呼吸緩緩轉回頭,見身後沒人才松了口氣。
他端着火折子,轉了一區,往上擡頭,瞅見了飄在二樓的白衣女子。這但凡還有個人,都得被她吓死。
想喊的話到嘴邊上,又咽了回去。不能喊,把旁人喊來就麻煩了。
雪芽在二三樓轉了一圈,内圈靠中空大堂,外圈就是窗戶樓牆,沒什麼地方能做文章。
“有什麼發現嗎?”
燕辭歸被突來的聲音吓了一跳,手指還抵在牆壁挂畫上,心髒撲通撲通的,“我的姑奶奶啊,下次過來出點聲吧,我就這一條命,你再給我玩沒了。”
“嗯。”雪芽沒仔細聽他說的話,飄到那挂畫前觀察起來。
“那畫挺正常的。”
從大廳一路摸索到後廚,這後廚的擺放倒是和醉仙樓不一樣。雪芽抄起菜闆上的刀具,在指尖刮了刮,刀磨得挺快。
“有沒有一種可能,這酒樓一切正常,做壞事的是小二那群人。”
雪芽搖頭,“不知道。”
摸索了一遍,沒能查到有用的線索,兩人從東邊窗戶翻了出去,這邊放的都是柴火雜物,正對側門有一條小路,踏了腳脆響的柴火落在小路上。
燕辭歸歎了口氣,“又白折騰。”
雪芽看着一旁的桶子,戳了下燕辭歸,“一個輪的車。”
“泔水車!”他看向雪芽,“再翻進去。”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