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返回酒樓,沉寂的黑暗中,呼吸聲顯得格外明顯,燕辭歸把後廚的門簾落下,幹脆點燃屋内蠟燭,以免招來打更夫,隻點了一顆。
菜闆和刀具在大方桌上擺了一圈。
燕辭歸吹滅手裡的火折子,隻留蠟燭的一點亮光。
L形的竈台上嵌着十幾口鍋,大小各異,牆上挂有廚具,穿過房梁系有很多繩子,吊着腌制好的臘肉和調料懸在半空。
還有幾個竹籃也被掉在空中。
雪芽摸着面前成串的辣椒,小卷肯定喜歡這紅豔豔的小玩意,她順手揪了幾個放進袖口。
這後廚也沒什麼新鮮,都是能見到的鍋碗瓢盆,就是數量太多,整整放了三個大櫃子。
她定睛看着,朝櫃子走過去,敲了敲櫃子後面的牆壁,很悶的咚咚聲,實心的。
酒樓裡能藏東西的就剩這間了。燕辭歸踏了下桌子,騰步而起,伸手勾住上方的木梁,低頭看向挂在半空的竹籃。
放的是大米?
雪芽看他吊了半天不下來,小聲問道:“是有什麼發現?”
“這吊了一竹籃大米。”
“這有何不可?”雪芽說,“應該是為了不被鼠蟻禍害。”
“大米一般都放在翁裡封存。”燕辭歸側了側下巴,示意她看左邊的大翁,“那才是儲存大米的地方。”
雪芽走上前看了下,還真是滿滿兩大翁米。
燕辭歸說罷,伸手去抓吊着竹籃的繩子,他在這上面挂的太久,手一打滑,抱着竹籃在半空轉了個圈。
同時,地面上傳來鐵門拉開的聲音,雪芽立即蹲下身查看,在那大方桌下出現一條隧道。
燕辭歸跳下來,看着頭頂轉動了半圈的竹籃,連帶他系着的那根短梁也轉了半圈。
好家夥,不及細看還真不知道,這跟梁原來是濫竽充數的。
他攔在雪芽前面,“我探路,你在後面留意着些。”
“好。”
下行的台階不寬,一個人走下去還有些富餘空間,兩個人定是擠不開的。
走到底,面前一片漆黑,火折子也隻能照亮眼前,燕辭歸往裡走隐約聞見一股煤油燈的味道。
不好,有人!
腰間引出符紙,他指尖夾住火苗一筆落下,“燃。”
火光在半空燃起的瞬間,一把金錢劍在背後刺過來,燕辭歸抽出背後的劍,劍脊擋住刺過來的劍鋒,濺起火花。
背後的道士沒偷襲成功,反而被雪芽疾步而過,劃傷胳膊。
燕辭歸轉身抽出劍,與雪芽靠在一起,“下手挺狠啊,幹的漂亮!”
手中握着的爪刀上滴下血,她擡眼看向眼前的道士,隻是傷了他左邊胳膊,該在他背後戳上一刀。
那道士一身烏紫色衣袍,捂着左臂被劃傷的地方,手上沾滿鮮血。擡頭看向雪芽,嘴角止不住的彎了下,“你是妖。”
他在袖口倏地抽出符紙,鮮血畫符。
這是要收了她!燕辭歸給雪芽推到一邊,硬生生劈了那道符紙。
眼前的道士卻像着了魔一樣,完全不顧他的阻攔,身上被劃出一道道口子,還執意要捉雪芽。
雪芽用的爪刀,需近身速決不能戀戰,眼前的道士似要耗到底,她掃了眼燕辭歸,光靠他頂着也不是個辦法。
她抽出腰間的陶笛,曲調激進,一上來便像急促的雨滴紛紛砸下,伴随着兩劍相擊脆亮的金屬聲響,一團黑影逐漸在她身邊成型。
一身黑衣,身高八尺,下半張臉挂着銀質面具,眉眼冷冽,一股陰森的壓迫感渾然天成。
雪芽爪刀輕輕一指,開口道:“捉了他。”
身邊的人沒聲音,略微點了下頭就竄上去,空手接住道士的金錢劍,給他甩着砸到牆上。
燕辭歸兩眼一愣,這是召喚了個什麼東西?
道士看他抓着金錢劍的手也愣住,那雙手白的吓人,應是鬼煞,但為何不怕這金錢劍?
寡不敵衆,來不及多想,他迅速丢了個圓球在地上炸起白煙。
這鬼煞居然還拎着他不松手,他揮劍斷了身上的衣裳。
燕辭歸捂着鼻子道:“雪芽,煙有毒。”
聽背後咳嗽了兩聲,鬼煞沒管那逃走的道士,轉身将雪芽抗起往外跑。
“不是,你兩等等我。”燕辭歸捂着口鼻說話,眼前又是一片白煙,說不清也看不清,隻能憑着感覺往外闖。
跑到這酒館外面,那道士早就不見蹤影,隻剩那個大黑個低頭站在雪芽旁邊。他打眼一看,這大晚上的,一黑一白,不知道的還以為黑白雙煞來了。
“他是從哪弄出來的?”燕辭歸說着指了指旁邊的黑塊頭。
雪芽擡手,示意手中的陶笛。
馭屍又馭鬼的,她這都快趕上道士了。
燕辭歸沒再多想,開口道:“可看見那道士往那邊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