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城東也出現那不人不妖的怪物了。”
一旁的男人嗦了口面,“倒也不用害怕,都是死物,能有什麼禍害。”
“讓我看,這就是那些妖怪所為,雖說是死物,看着也叫人心生畏懼。那些怪屍摸樣瘆人的很,雖是人形,又長出了羽毛爪子,看着像妖怪沒化形完就死了。”
“長留山那群修仙的道士,已經下山調查此事了。”
“要我說,他們就該把妖都滅了,留這些禍害在,世間早晚不得安甯。”
“就是,我們尋常百姓不修仙,也鬥不過那些妖怪,不得安甯啊……”
小酒館裡叽叽喳喳的,讨論的都是平江城這幾天出的怪事。
要說有人撞見了妖怪倒也不稀奇,怪就怪在,人們看到的都是半人半妖形态的死屍,還被丢在江平城郊外,不知是什麼東西所為,這便成了人們飯桌上的談資。
角落處坐了一位少女,模樣妖豔,惹得不少吃客悄默打量上幾眼。看來約莫十六七歲,一襲紅衣腰間束了條黑色腰封,黑發側編及腰,上有毛球裝飾,發尾還挂了幾片羽毛,俠氣中多了幾分古怪。
桌上擺了一碗雲吞,和兩碟炸魚,任卷舒聽着人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耐心品味。
炸魚吃完後,她放下筷子,“小二,結賬。”
“這就來,客觀稍等。”小二打眼瞅了眼桌上的碗碟,“總共十三文錢。”
任卷舒遞出錢,在快要接觸到小二手時停住,“小哥,我向你打聽個事兒。”小二還保持着彎腰伸手的姿勢,點了點頭,她将錢遞到他手裡,繼續說,“這出事的城東,該怎麼走?”
小二聽完看了眼面前的人,眼睛不由顫了下,“姑娘,那邊怪的很,還是不去的好,再說你一個姑娘家,獨自去郊外實在不安全。”
萬一碰上菜花賊,自是一劫。
任卷舒笑了兩下,聲音爽朗,“我自幼便習武,此次過來就是為調查此事,但說無妨。”
原來是位俠客,小二如實告知,“出了店門,往右直走過了一座橋,便可見到一片林地,也就是出了怪事的城東。”
任卷舒道了聲謝,起身往外走,又聽見身後的小二囑咐了句,“不可夜間去,陰氣太重。”她轉身做了個抱拳的動作。
她就是妖,除了沒見過的鬼魂,也就數它們‘陰氣’最重了。倘若小二知道她是隻妖,斷不會同她講這些,說不準還會喚個黑心的捉妖道士收了她。
任卷舒找了條無人小巷走了進去,片刻間,隻見一隻黑貓伸着懶腰走出來,翡翠般的眼珠帶着幾分神秘。縱身一躍跳到屋檐,尾巴慢慢搖晃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一抹黑影朝城東奔去,腳步輕盈如風。
看到城東的那座小橋,黑貓停在院牆上四處瞅着,瞧到了左側的一片竹林,應該就是那小二口中指的地方。
黑貓從院牆上跳下,落地前已變成了紅衣少女。
任卷舒彈了彈手上的土,優哉遊哉的往橋邊走。若是妖怪作祟,按說在這就該能察覺到妖氣才對,她皺了皺眉頭,為何什麼都沒一絲氣息都沒察覺到。
是作祟的妖物太厲害,隐去了自身的氣息?還是說妖物根本就沒在這?
走到橋上,小河裡成群的小魚遊晃,她運作妖丹感受了一番,這河裡也沒有成型的妖。
任卷舒歎了口氣,獨自往竹林裡走。
這世間還是人多,雖說妖不讨喜,但可不是随便的花花草草、飛鳥魚蟲,都能成妖。得有潛心修煉意識,修上個百八十年才能成妖,化為人形又是一大關,修成人身後才敢想修仙的事。
在竹林裡搜尋了半天,一無所獲。不是說半人半妖的死屍都在這發現的嗎?怎麼連個影都瞧不見。
任卷舒幹脆騰地而起,飛到竹林上空搜尋,轉了大片後總算察覺到異樣,定睛看上去,像是棵樹躺在地上,又像是個人。
落地後,她疾步上前,确實是個半人半妖的怪屍,原本的胳膊現在是扭成股的樹枝,早已沒了手的蹤影。挽起褲腳,可以看到表面還沒化成樹皮的小腿。臉上都已變成溝壑縱橫的樹皮,隐約還能看出五官的形狀。
但是感覺不到妖氣,妖死之後,就算妖丹散去混沌于身也能察覺到妖氣。任卷舒運妖丹,伸手在他身上扶過,想要一探究竟。
确實沒有妖丹的氣息,但是體内又像是有妖力,很是奇怪。她還沒來及繼續查看,隐約感覺到身後一絲寒意。
任卷舒耳朵一動,敏捷的歪了下頭,一把青紋花劍貼着她耳上的流蘇擦過,帶下了幾絲黑發。
她剛轉身,那把劍又逼着她彎腰,貼着她面前劃過。任卷舒在腰間一扯,幾個暗标朝劍的主人飛過去。
蝴蝶翅膀樣式的暗标,重重的嵌進竹子裡,任卷舒得以空隙,掃了眼持劍之人,一身青衣手握長劍,面容俊秀,一簪束發。腰間挂了一個八卦陣樣式的圓盤。
長留山弟子。
她還沒來及說話,那把劍依然襲來,逼得她後退幾步躲閃,“長留山的小弟子,武功還算可以。”
這話聽出了幾分挑釁的意味,同其塵看着眼前的女子,“妖孽,該收。”
看這他正氣不阿的樣子,任卷舒笑了下,“姐姐我陪你玩玩。”說着她從腰間抽出一條白色短鞭,形似魚骨,在空中一甩變成了一把白劍。
劍身摩擦電光火石,劍指她側頸時,任卷舒翻身輕躍而起。幾番比試下來,同其塵皺了下眉頭,“你怎會半月派的武功?”
“我為何不能會?”任卷舒也玩夠了,甩了下手裡的魚骨劍,隻見它又軟成了一條白鞭,順勢被收回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