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侯太醫抓的藥在櫃子裡放着,您别忘熬着喝。”
“還有新買那隻銀镯子,别舍不得戴,戴着可好看了。”
“王氏再不會上門找麻煩了,藥鋪那攤子事夠她忙活很久,您在家安安穩穩的哈。”
“……”
第二日晨起,趙溪音準備回宮,臨行前絮絮交代許多,簡直比趙氏這個年紀的人還啰嗦。
趙氏笑罵:“你就放心吧,娘又不是小孩子。”
她性子是有些怯懦,平日裡若是沒有王氏和官差找麻煩,其他小事她還是能抗的,實在不必女兒事事操心。
趙溪音笑了笑,背着小包袱離開了家。
包袱裡是一盒趙氏親手做的青團,還有親手繡的兩條絲帕,她帶回去給徐棠分享,帕子也是一人一條。
經過城南時,和善堂那條街還鬧哄哄的,趙溪音頓住腳步,朝街上張望。
和善堂的鋪子已經貼了封條,圍觀的人還沒散去,舅父一家都在門前,舅父垂頭喪氣地蹲在地上,一如既往地沒有主意和主見,王氏啜泣着,拉着官兵還在說什麼,約莫在說自己冤枉雲雲,趙燕靠在門闆上默默流淚,此時此刻也收起了大小姐脾氣,隻有小兒子尚在不知愁的年紀,哭鬧着要吃糯米糕。
“吃吃吃,就知道吃!家裡都亂成啥樣了你還有心思吃!”王氏張口就罵,罵完又心疼寶貝兒子,“燕兒,去給弟弟買糯米糕去。”
趙燕捂了捂肚子:“我也沒吃東西。”
王氏沒了耐心,張口就罵:“你吃不吃有什麼要緊!先顧好趙家的命根子要緊!”
趙燕一時愣住。
趙溪音無意欣賞鬧劇,擡腳離開,宮裡還有一堆事等着回去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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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做豆花。
趙溪音和徐棠都是京城人氏,對鹹豆花情有獨鐘,豆花一成型,就各自盛了一碗,澆上鹵子、香醋、芫荽、蔥花和辣子,預備大快朵頤。
鹹豆花吃的就是一個爽,酸辣湯汁配上爽滑的豆花、開胃的小腌菜和解膩的芫荽蔥花,一勺接着一勺,不一會兒,額頭沁出汗珠,通身都熱乎起來。
趙溪音和徐棠擱下碗是,嘴唇都是紅豔豔的。
“趙禦廚,外面有人找!”
趙溪音出門一看,是麗美人身邊的宮女,神色有些焦急:“怎麼這會兒過來了?正要去給麗美人送膳呢。”
“趙禦廚快去永和宮瞧瞧吧,主子發了好大的火,咱們都勸不住,又說讓你趕緊送膳呢。”
也到了送膳時辰,趙溪音和徐棠一起,拎起食盒往永和宮趕去。
路上,趙溪音向宮女打聽麗美人發火的原因。
原來昨晚是麗美人伴駕,今兒一早回來時,遇到在永和宮東偏殿居住的魯婕妤。
魯婕妤許久沒見皇上,見到麗美人難免刺心,陰陽怪氣了幾句,兩位嫔妃發生了龃龉。
麗美人在外那也是有脾氣的,當即怼回去了,一點沒吃虧。
可氣沒撒完,回宮之後又發了通脾氣,最後許是累了,吩咐傳膳。
趙溪音到西偏殿時,麗美人并不像往常一樣在正堂等着用膳,而是獨自待在暖閣,不許任何人進來。
“隻讓趙禦廚帶着膳食進來。”暖閣傳來聲音。
趙溪音交代徐棠先回去,自己拎着食盒進了西暖閣。
暖閣裡,麗美人卧在床上,被子蒙着頭,把自己裹得像個蠶寶寶。
趙溪音把食盒擱在桌子上,輕聲道:“該用膳了。”
麗美人從被窩裡鑽出腦袋,眼圈紅紅的,幾根碎發粘在鬓邊,這哪是剛發完脾氣啊,分明躲在被窩裡剛哭完。
對外發脾氣,回來哭唧唧,還真是個小孩子性子。
“什麼膳食啊?”她帶着鼻音問。
“甜豆花,核桃包。”
麗美人翻身下床,光腳來到桌旁:“都是我的最愛。”
熱乎乎的甜豆花下肚,甜絲絲、滑溜溜的,仿佛能撫平一切委屈,核桃包也是嶺南的一種甜點,蓬松的甜面包夾着核桃仁,吃起來香噴噴的。
吃到家鄉食物的麗美人又哭唧唧起來,她不願意讓宮女們看見,隻在趙溪音一個人面前委屈。
【嗚嗚嗚,皇宮裡的人都欺負我,我想回家,嘤。】
趙溪音臨時充當起小哭包的知心姐姐:“怎麼就哭成這樣?聽說和魯婕妤吵那一架,你也沒輸啊。”
“那人家就是委屈嘛。”麗美人下意識接了一句,接完才意識到,語氣有多嬌氣。
趙溪音又遞過去一隻核桃包:“說說吧,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