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惠停下手中的動作，很老實地轉過身——跟鬼王說話的時候一定不能沒有禮儀姿态，說道：“擔心吧，但我也沒辦法。不過每次重生之後又會回到18歲的成年姿态，重新變小.....大概不需要我操心。無慘大人很介意這點嗎？”

無慘放下書，朝上杉惠招了招手，上杉惠秒懂，起身走到無慘身邊，整理一下衣服坐到他腿上，努力讓自己的人類自尊消失，學着像小貓一樣黏人，将頭伏在無慘胸前。自從他變矮，無慘時不時就會把他抱腿上摸摸頭發揉揉臉頰，甚至有時候他被抱久了犯困，趴在鬼王肩頭直打哈欠，會被親親額頭把他吓醒。

要不是無慘中的招數是把他當小動物.....上杉惠真怕這麼黏黏糊糊下去會發生什麼18歲以下禁止閱覽的操作。

膝上的重量幾乎每周都有點變化，無慘捏捏小動物的下巴，翻看他的牙齒，比對一下上杉惠的骨齡，又去摸他柔軟的長耳朵——這兒的長度沒有改變。

上杉惠被弄得有些癢，忍不住輕笑着想躲，又被鬼王捏住，不太高興地踢了踢腿，嬌憨道：“癢呢~”

“......你身上鬼的氣息，基本都是從耳朵附近傳出來的。”無慘的瞳孔像貓一般，凝視着懷裡的生命，說道，“我要不要把你的耳朵切下來，放培養皿研究。”

“......”上杉惠苦着臉，求饒道，“鬼王大人放過我吧，你不是說我的身體對你一點用都沒有嗎？就算能發現我逆生長和重生的秘密，無慘大人你也不願意吃我這麼難吃的東西吧。”

“我至今都不明白，為什麼你能在生命被時刻威脅的情況下，過得這麼沒心沒肺，好像心甘情願從自由的人類混成鬼的寵物。”

“此言差矣~”上杉惠讨好地攬住鬼舞辻無慘的脖子，用鼻子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面頰，“就算是鬼的寵物，也是無慘大人的寵物，哪有絕對的自由啊，無慘大人對我這麼好......”

上杉惠猛地卡殼，下一句言情小說裡深情主角的“你要我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莫名地說不出口。

待在鬼舞辻無慘身邊這麼久，最初的恐懼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消失得七七八八，平日裡的抽血不過是很少的一點血量，注意到他貧血後又會停止一段時間，除開初見時混亂的局面，無慘幾乎沒傷害過他。

上杉惠微涼的鼻尖觸碰到面頰，無慘手指猛地抽了一下。他這麼孤傲冷漠的人，連千年前的妻子都近不了他的身，可是上杉惠每每主動湊近他，都會給他帶來靈魂深處最為本能的愉悅。

如果鬼王願意跟人探讨，其實上杉惠能懂這是啥感覺的......如同原生家庭稀巴爛的成年人，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在社會立足腳跟，每天上班要跟乙方勾心鬥角，滿心疲憊地打開門回家，對你全心全意不帶絲毫私欲的小狗嗷嗚嗷嗚叫着就往身上撲、求摸摸的那種滿足感——

感情真的是絲毫不講道理的東西，人類也說不清為什麼會對花着他們錢、占用他們時間精力、什麼忙都幫不上的狗兒貓兒生出這麼多的愛。

現在多得快溢出來的愛蠻橫地填進鬼王空曠寂寥的内心。

上杉惠明白無慘并不反感他的親昵，腼腆地笑着，想着無慘是殺人不眨眼的鬼，又不是變态，總不至于會對小動物産生欲望吧......

無慘神情緩和下來，拍了拍上杉惠的背：“你天天呆在這，要不要去人間看看。”

上杉惠猛地擡頭，像是小狗聽見主人說“出去玩”似的，直勾勾地盯着無慘。

在【哈基米濾鏡】的影響下，上杉惠的一舉一動，似乎都能讓無慘的心情變得很好。

無慘嘴角勾出一抹微笑，望向上杉惠的眼神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覺到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