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想幹嘛？誰家養小狗小貓還專門去看動物解剖學啊！

上杉惠一個激靈給吓醒了，他看看手上恢複速度還蠻不錯的傷口，那兒已經快拆線了，鬼王總不至于是想把他養到完美狀态再給他庖丁解牛吧！

“無慘大人......這裡光線這麼暗，看書對眼睛不好吧。”

鬼舞辻無慘擡起頭，鮮紅色的眼眸自然狀态下就是豎裝的黑色瞳孔，他對視上杉惠的眼神，人類的雙眸是和他一模一樣的顔色，可是未免太過于濕潤怯懦，像是期待他的仁慈，又像是畏懼被他宰殺。

無慘這段時間用了很多種辦法與那股無中生有的情感對抗，包括遠離這個人類或是接近觸碰他，可是遠離的時候心裡莫名挂念他。

在東京府夜晚的街道、燈火璀璨的遊女屋、富商官員奢靡的宴會廳，他都會想起他，有時候是因為看見了有一頭漂亮黑發的女人，有時是看見孩童摔跤哇哇大哭，有時是因為看見宴會廳上他所厭惡的人類食物中有上杉惠點名常吃的蜜桃......

暴躁的情緒在長期未見上杉惠的情況下變得越來越溫吞，取而代之的是惦記，這會讓他看不進書，與讨厭的官員對話時很想那個單純愛哭的被關在無限城裡的小動物......

負面的情緒總在見到上杉惠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無慘拍了拍他的頭頂，就像是哄小狗睡覺的主人。

“鬼和人類不同，在黑暗中也可以調動視力看得一清二楚，多消耗點體力而已，和你無關，你睡覺。”

“......”哈基米濾鏡真厲害。

上杉惠抽了抽嘴角，可是無慘的嗓音溫柔下來真的非常好聽，和産屋敷一樣有着令人安心的魔力，瞬間上杉惠重新困倦起來，即将進入夢鄉，聲音猶如呓語，。

“醒來之後，無慘大人還會在這嗎？”

上杉惠的聲音輕柔又細膩，鬼舞辻無慘心頭一軟，仿佛心中有一根從未存在的弦被小貓翻出來撥響了，餘音袅袅，帶着驅散負面情緒的韻律。

“你希望我留在這嗎？”

“唔......陪我說說話吧......”上杉惠喃喃道，“這兒好無聊，鬼都不喜歡我.....隻有你來看我才給我吃水果......”

無慘翻書的手指一頓，但這個沒用又軟弱的人類已經睡覺了，發出輕微均勻的呼吸聲。

鬼舞辻無慘看了他一眼，意識到這個他阻擋不了的感情真的很厲害，上杉惠不過是睡前暈乎乎地随口跟他提了一句，他對照顧上杉惠的鬼已經有了殺意。

當生物沒有力量的時候，尋求強者的庇護是他們的本能，孩童牙牙學語奔向生養他的大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尋求丈夫的疼惜，貧窮之人祈求富人的照拂。狼會對更為強大的狼王俯首稱臣，鬼也會是這樣的存在，因為鬼舞辻無慘是萬鬼之首，哪怕他喜怒無常，所有的鬼都對他萬般讨好。

生命優勝劣汰，弱者在生命的長河裡痛苦掙紮。鬼舞辻無慘從未對無用之人起過袒護心思，欺軟怕硬有什麼是不對的？這就是這個世間運行的規則。

長期以來有不少鬼愛從人間抓走人類養在無限城，白天無法在人間走動的時候，食人鬼就在這座孤島玩弄無辜弱小的人類取樂。

不少鬼以為上杉惠也是這般的存在，鬼舞辻無慘不屑于跟同類解釋，又對那股強行闖入的情感而感到憤怒，一直未賜予上杉惠多少特權，與所有被關押在這的備用糧食一樣，腳上拴着一根鐵鍊，區别隻有鬼王會常來探望他的傷勢，僅憑這一點就讓食人鬼不敢對其造勢。

鬼舞辻無慘放下手中的書，每每想朝上杉惠的脖子伸出手——隻要輕輕一擰，這個古怪的人類就會像螞蟻一般卑微的死去。可一次又一次，心底總會湧出海浪般阻撓的聲音。

無慘的眼睛閃過一絲迷茫，指甲霍地伸長，運指如爪，瞬間殺掉了一直隐蔽在木門之後的惡鬼。

無慘血紅的眼珠微微一動，另一名鬼已跪在他的面前，親眼目睹鬼王草菅鬼命的她渾身顫栗：“無慘大人，不知道是何事......”

“噓！”無慘歎息般，尖銳的手指按在了對方青色的唇上，他輕聲道，“别吵醒我的小寵物了。”

女鬼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下一秒，她的身體化作了一灘肉泥，内髒與鮮血淌了一地，上杉惠對此毫無知覺，轉了個身又睡過去了。

無慘抽出手帕，厭惡地擦了擦手指，俯身切開上杉惠腳腕上的鐵鍊，連同那層薄薄的被子，一起将人抱了起來。

“鳴女。”

鳴女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充滿血肉的和室，低垂着腦袋：“屬下在。”

鬼王露出了獠牙：“把呆在無限城裡無所事事的鬼都清理出去，這兒可不是他們乘涼的地方。然後把東京府宅子裡培養的侍從帶進無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