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個人……
“樂意之至。 ”
庫洛洛凝視着狀況明顯異樣的斐衫,純黑眼眸蘊含驚人的情緒。
此刻的斐衫,緊緊盯着紅布包裹的馬車,眼裡心裡,殺意沸騰難熄。
即便如此,斐衫仍在竭力抑制仇恨的複蘇。
天空明明沒有鳥兒,他卻仿佛又聽到烏鴉學舌的喑啞。
奧拉和珊迪再遲鈍也察覺到斐衫的異樣,他們順着視線看向紅色馬車,那裡面,裝的祭品,又是什麼?
霧都人虔誠而又敬畏地跪在自由女神像前,他們高呼着神明保佑。
腥紅的布料揭開,鐵籠上是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念紋,十八根念柱子編制成禁锢念能力者的牢籠,還沾染血肉的骨架無力地靠在皮肉腳下,四肢頭顱被黑鐵定住,定在它們的皮肉之下。
她們的内髒被針粗糙地縫在肚子裡,血液順着縫隙流出,滴在骨頭上,在地上綻放朵朵血花。
橫豎兩根木棍作為骨頭,支撐着皮肉,風帶來濃厚的血腥味。
那是沒有惡臭的垃圾掩蓋的氣味,死亡的氣息。
在一衆陌生的面孔裡,斐衫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呼吸陡然苦難。
[等我拿到錢,就點八個男模,全世界到處飛。]
[你看着挺聰明的,别死了。]
[哈哈哈哈,我可不善良,隻是能救一個是一個。]
[決定了,明天就去辭職,有緣再見呐。]
xxx……
一瞬間,斐衫消失在原地。
庫洛洛在緊随其後,趕在斐衫動手前,他提前将人殺死。
庫洛洛不緊不慢地跟在斐衫身邊,履行着他的承諾,殺死他們和阻止斐衫殺人,不論結果,過程一模一樣,不是麼。
比起他人的性命,庫洛洛縱容着斐衫的殺意。
人群因兩人的出現而驚聲尖叫,他們湧向門口,可惜無論他們怎麼推,都無法推開門。
奧拉和珊迪守在門口,阻擋管家進入場内,也阻止裡面的人出來。
對于下殺手的管家,他們都是一擊封喉,打架淩厲,毫不拖泥帶水。
斐衫站在牢籠前,念力凝聚于右拳,一拳下去,八根柱子頃刻碎裂,踏過一地碎屑,鞋子踏入其中,鞋底似踩到黏膩的未幹油漆,濕滑粘稠。
進入牢籠,細碎的喃喃聲從四面八方鑽入耳膜,恍惚地看着面前一具具稻草人,呆站在原地的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麼。
“你們……在說什麼……”
喃喃聲似停歇一瞬,卻并沒有終止,斐衫的發問,像是在本就喧鬧的湖裡扔一塊肉,激起水面下生物瘋狂撕咬,湖面濺起的水打濕了他的褲腳,它們拽着他的褲腳,讓他低頭,看向它們。
細細密密的眼睛看着他,湖水吵雜沸騰起來,它們在說話。
——“殺了我”
“求求你,殺了我”
……
[殺了我,斐衫,我愛你。]
烏鴉喑啞的聲音在他耳邊喊着,一遍又一遍,不斷循環往複。
斐衫不知不覺伸出手,伸向面前軀體的心髒。
在即将觸碰到時,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一隻手捂住他的眼睛,耳邊低沉的聲音驅散烏鴉的喑啞,溫和堅定地喚回他的神志。
庫洛洛一邊手上夾着盜賊的極意,一邊握着斐衫伸出的手,凝附着在他的雙眼,他看到在斐衫發出疑問的瞬間,無數的惡念纏繞上斐衫軀體。
濃稠得快看不清斐衫的身形,他的眼神冰冷,口中念着冗長而又複雜的念咒。
念完一遍又一遍,直到斐衫的手覆蓋在庫洛洛捂着他眼睛的手背上,庫洛洛才停下念咒。
庫洛洛收回手,直直看向斐衫蘊含熱淚的眼睛,溫聲道:“清醒過來了嗎?”
“嗯。”斐衫鼻音中帶阻塞。
庫洛洛踮起腳尖,親吻斐衫的眼角,用唇舌拭去淚水,如此親密的舉動,斐衫并未逃避。
庫洛洛道:“斐衫,告訴我,她們說了什麼,她們要你做什麼。”
“殺了她們,她們讓我殺了她們。”
庫洛洛手掌撫上斐衫面頰,循循善誘道:“殺了她們後,你會怎麼樣?”
斐衫偏頭貼着庫洛洛手掌,誠實道:“殺了她們,我也會死。”
庫洛洛眼神冰冷,卻柔和問斐衫:“斐衫,你想離開我們嗎?”
斐衫搖頭。
庫洛洛眼中冰冷瞬息融化,對于此刻有問必答的狀态,上颚發癢,他頂了頂舌,試圖以此止癢。
然而那癢意來自靈魂深處,庫洛洛釋然笑道:“我會殺了她們,斐衫先出去等我一下如何?不用等很久,一會兒就好了。”
斐衫踏出牢籠,靈魂深處的冰冷漸漸消融,看着外面屍體七零八落橫七豎八,理智漸漸回籠。
他揉了揉眉心,從混沌中清醒。
庫洛洛說一會兒,就是一分鐘不到,他從空間系能力中取出水,仔細清洗指尖沾染的血腥。
庫洛洛看斐衫神志恢複得差不多了,才分析道:“那些惡念似乎認人,斐衫有什麼頭緒嗎?”
他現在理智回歸,卻并不能進行準确細緻的分析和聯想,亂糟糟的,他現在隻能說出個大概。
“她們的死法和阿缪莎一模一樣,但我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樣的她們,我會失控。”
慶幸他在失控前就讓庫洛洛阻止他殺人,否則一旦違背誓約與制約,還不等他完成流星街改造,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在那些紅布揭開後,惡念直沖你而去,無視了我們三個。”庫洛洛道,“斐衫,再與我說說阿缪莎的念能力吧。”
斐衫嘗試思考,奈何大腦一深度思考就發出針尖般的疼痛,他也就放棄了,把思考的工作交給庫洛洛。
阿缪莎的能力,類似于神賜的祝福,被祝福者,根據祝福語,增加氣運。
在阿缪莎親吻他額頭時,系統有關氣運的一欄就增加了十點,氣運難以增加,就算他有外挂在身,一個新手禮物也才加兩點氣運值。
阿缪莎的念能力相當逆天,斐衫對此有深刻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