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沒什麼事,”他卻直到現在才看到小金屬罐的身影,注意力似乎放在了奇怪的地方,臉上的神色更是相當不自然,“那位呢?”
“現在是我在問你話!”方舟對他隻關注孤城的行為很不忿。
“哦,對對對……”俘虜頭子簡直要把“心裡有鬼”四個大字寫在臉上了,“沒什麼大事,兩撥人因為分帳篷的事吵了一架,有個别幾個動了手,不過問題都解決了,沒事的。”
方舟可不覺得這是能輕易解決的,而且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同為緊張,今日的氛圍卻截然不同。
“真的沒問題了?”
“真的真的!要是您的搭檔在就更穩妥了……”
這話說得前言不搭後語,越說越讓方舟覺得奇怪,尤其是這家夥前兩天明明都沒那麼怕孤城了,怎麼現在直接語無倫次了。
但她也知道強行質問不會有結果,自己一個金屬罐子對這幫人也不具備威懾力,隻得暫時略過這個話題,正經道:“我們在河流北向的一百裡外插了一根杆子,你組織大家到那邊取水吧。”
“好好,我馬上去。”
“還有,要是在那附近遇到一群開着卡車的武裝人員,不要和他們起沖突,那是從北方來的一支商隊。”
“明白了!”
俘虜頭子逃也似地離開了,方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帶着滿心的警惕回車上了。
領隊相信自己一定是被這個混蛋擺了一道,說是路上聊一聊往事,孤城卻從來不主動說話,而每次自己提問時,也隻是避重就輕地敷衍幾句;同行的幾個槍手還以為自己能聽到什麼機密消息,結果沒多久也都悻悻退下。
那這趟是為了什麼?總不能真是打獵吧?
她不覺得孤城是想對商隊不利,那非但沒好處,還會讓各大避難所提前意識到威脅,更何況孤城在提到“放下”時的态度足夠誠懇,讓她相信對方是希望讓過去的事自然沉寂的。
難道是想把商隊調開,免得對可能相遇的難民不利?那更沒可能,好歹是北方數一數二的大避難所,她的商隊還不至于去打一群難民的主意,況且調虎離山的方法多了,孤城犯不着親自跟過來。
思來想去,反而是純粹的打獵更為合理。
想到這裡,領隊也決定不再瞎打聽十五年前的事,她又不是親曆者,隻是一個從上司口中道聽途說的觀衆,何必對别人的事如此上心——即便這件事改變了避難所的命運。
“你說的獵物在哪裡?”
“不遠了,”孤城很确定爪印朝向這個方向,雖然那個印痕本身都因為薄雪而模糊不清了,“我猜是一群鳄魚。”
“鳄魚?這種天氣?”融化的雪打濕了領隊的外衣,讓她渾身不舒服,估計爬行動物也不會喜歡這種鬼氣候,“我甯可相信是一支迷路的老虎。”
“哺乳動物可受不了這兒的空氣,而且有些鳄魚是會冬眠抗寒的,您不知道嗎?”
領隊才注意到孤城沒有佩戴空氣過濾裝置,而是用衣領掩住了口鼻,時不時拉下衣領輕嗅着,像是在通過硫化氣體的濃度來判斷環境。
“沒有哪種動物喜歡泡在二氧化硫裡,您說對吧?”
果然,再向前走一段距離,一陣皮膚可以感知到的氣流沖散了原本沉悶的空氣,而走到氣流的内側,能明顯嗅出此處的二氧化硫濃度要低于荒原的大部分地區,是一個天然的動物避難所。
繼續向前進,一塊緊貼着山脈的窪地出現在幾人的視野内,窪地的中心是數個巨大的水坑,周邊長了一些耐酸的苔藓植物,而一群能長到五六米長的大鳄魚就靜靜地趴在水坑裡,它們大概是一個大家族,定居在這個天然避難所以期熬過末日。
鳄魚是一種相當耐餓的生物,就算一年多不吃不喝也未必會死,然而即便如此,依舊有接近一半的鳄魚被餓到奄奄一息,這群皮包骨和族群裡的老弱病殘一起趴在最外側的水坑,而中間最大的則屬于鳄魚幼崽與它們尚且健康的年輕父母們。
“它們以什麼為生呢?”領隊好奇地提了一嘴。
“誰知道,可能是我們這種想捕獵它們的人類吧~”
孤城說罷,拿上長矛就準備上前。
“等一下,你就這麼過去嗎?”
“我們又不會大肆獵殺,隻是從那群将死之鳄中借兩隻填飽肚子,”孤城的話像是暗藏深意,“反正鳄魚們也會吞食同伴的屍體,想必也不會為了儲備糧的安危而拼死反抗的。”
“可是……”
話剛出口,一隻将近六米長的老鳄魚倏然從孤城身後鑽出,朝着她的身體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