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玉柄’是玉做的劍柄，但其實是劍柄上帶有玉的裝飾。

“完全沒有想到。”

“哦，是嗎。”

簡凝微微點頭。他的細小的眼珠滴滴轉動，看上去像充滿心計地盤算什麼。

但此刻他不過是在思索：

“我怎麼寫的來着……——好像是，‘【手柄嵌着玉的劍】’。

“我也沒想到玉是作為裝飾，隻覺得，手柄不會是一整塊玉，大概是鑲了幾塊上去。要不然容易斷。

“可能以前看武俠小說，留下這種印象吧。”

雙鴉頓了頓：

“好厲害……

“這樣翻譯，的确就貼合了。

“還有，你進入了UASJ的項目。”他真摯地說：

“恭喜。”

簡凝聽着，望了眼手提包裡的文件：

“你看到我的通知書了？

“老師發來項目計劃，很繁瑣，我打印出來貼在桌子上。”

他一字一句說着，像是暗中炫耀一般。可簡凝的聲音忽然放低下去：

“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正确的選擇。

“我前一陣真是太忙了。又實習又準備考試，還參加這個項目。其實隻是為了找一條出路，但找到了，又真的适合嗎。

“項目課題很難，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興趣。

“同意參加，隻是因為付出太多，我舍不得放棄了。

“我其實……很迷茫。這次保送成績很差，不是生病，是因為心太雜了吧。

“不像你，純粹又堅定。”

簡凝低下頭去。

雙鴉愣愣看着眼前的人。

他想要說：

——不，不是的……

我也很迷茫。但我遇到了一個人，幫助和指引我……

我遇到了李紫玉——

然而簡凝打斷了他的思緒。

“對了，雙鴉，我從家附近帶了零食。”

他從手提包拿出一盒桃酥：

“差點忘了。

“上次你給我帶了日本點心，是吧。

“很好吃。不過有幾塊奶油的，當時天太熱化掉了。我怕吃下去難受，就扔了。别在意。”

雙鴉睜大了眼睛。

“怎麼會。謝謝你的桃酥。”

他補充一句：

“别擔心，簡凝。你很有判斷力，不會無緣無故做決定的。一定是看到項目有好的前景，才會選擇參加。”

分别之前，兩個少年短暫地彼此凝望。

簡凝的眼睛，細細窄窄，小小的眼珠不似雙鴉那樣淺淡透明。

但也是纖長明亮的樣子，看上去，兩人竟有輕微的相像。

》》》

“我也很迷茫。但我遇到了一個人，幫助和指引我。

“我遇到了李紫玉——”

雙鴉說出這句話，瞬時渾身上下一陣焦躁。

他很久沒和李紫玉說話了。發信息沒有回複，也不知他在哪裡，出了什麼事。

——不，我不要再等了，

我要知道他的消息，

我自己去找——

雙鴉想着，竟一躍站起來，沖出了寝室。

他沒有去教學樓，而是跑去了學校行政區。

——我要去科研辦公室，我直接問辦公室胡主任——

要知道，雙鴉也算項目成員之一呢。他許久沒接到翻譯工作了，還不能過問項目進展，順便問一嘴技術人員的下落？

——反正現有時間了，讓我多幹活兒都沒問題——

自考試出結果，雙鴉還沒有真切地感到開心呢。

此刻才稍有些慶幸，不用焦慮升學，可以自由去做想做的事了。

——說不定能幫到他一點，他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雙鴉徑直來到科研辦門前，敲了敲門，卻半天都沒聽見回應。

“不在？”

他沉了沉眉，左右又找了幾間辦公室，發現要不然沒人，要不就是關着門傳出開會的聲音。

好像大家都在忙的樣子。這時三五位老師走過來，手裡拿着資料，腳步匆匆像是要處理什麼事情。

“樓裡還有空的大會議室嗎？”其中一人問道，看了看表。

“哪還有。你看胡宇開個會，都是去隔壁樓借的辦公室。”

雙鴉一怔：

胡宇，就是科研辦胡主任。

他剛要上前詢問，先前說話的人又開口：

“哦，這麼緊張啊……

“他又是去談藝術展的事？能不能解決啊。”

“我看不太行吧。海關都反饋了，展品審查沒過，不可能入境的。

“他今天開會，應該就是讨論項目後續怎麼辦。是不是要關閉了。”

雙鴉瞪大了眼睛。

可更震驚的事還在後面。隻聽拿資料的人說：

“哦……那挺可惜的。這次合作的公司好像特别好，不用關閉啊，暫停就可以了。”

“對，但我聽胡宇說，項目裡那個設計師，好像一直都不太想參加。可能今天會宣布退出吧。

“就是叫什麼玉的那孩子，你上次還見着，記得？”

雙鴉錯愕得背脊一陣發涼。

他赫然一轉身，朝着隔壁樓飛奔去。

——李紫玉，此刻就在學校裡開會——

狂風從面前呼呼刮過，讓雙鴉覺得眼睛都有些刺痛：

——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為什麼，你暗地裡，其實是不想參加項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