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簡凝是如何帶病考試的。不隻是考試、他前幾天就已出現了症狀了，就這樣堅持實習、堅持參加項目選拔、這兩天又又考了保送筆試和面試。簡凝一句也沒提過他的難受，那雙細小的瞳仁，還是如往常那樣滴溜溜的緘默。

想到這裡，雙鴉心裡一痛，忽然感覺一陣孤獨。

那是真切的、紮穿心底而來的刺痛，和少許的一點不舍。

沒有任何虛假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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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發生了一件令人開心的事。雙鴉吃過飯在操場散步，迎面看見兩個女生，正叽叽咕咕湊在一起嬉笑着。

看她們眼睛亮閃閃的樣子，像在議論什麼偶像或者明星。

“很帥吧？是不是很帥？你看沒看到他一手撐在桌上，另一隻手轉筆？我感覺像拍電影，手指一彈就可以發出暗器——飕，飕飕！”

“什麼啊？！人家哪有你這麼犀利哈哈哈”另一個女生被逗得大笑，伸手按了按同伴的腦袋：

“明明好沉穩好溫柔的有沒有！不過，他是幾年級的啊，我感覺入學以來頭一次見？”

原來是兩個新生妹子在讨論帥學長。雙鴉不禁淡淡挑起嘴角，覺得這景象有些活潑和可愛。

“我也沒見過……會不會是新老師啊，你看他昨天和系主任還有顧皮拉站在一起，大家對他都好客氣的！”

“诶？老師嗎？可他一直在紙上畫畫欸，我還以為是系裡搞活動，老師叫有特長的學生來畫海報？”

等等。

雙鴉腳步赫然一停。

畫畫？顧皮拉對他很客氣？那不就是西語系嗎？

不常出現在系裡，還又酷又沉穩又溫柔？

雙鴉眼睛突然發光，警覺地豎起耳朵繼續聽妹子講話。

他原本是面對人家走，這時調轉方向變成了尾随。

“不是在畫海報吧？我聽到他們在讨論什麼項目？”一個女女生用懷疑的語調說：

“好像是什麼合同還是什麼物流運輸？我也不懂。

“不過。下次再遇到，一定要請他幫我畫一張畫，他肯定會同意嘻嘻～”

女生美得腳步都飄浮起來。同伴一巴掌打在她肩上：

“你可小心點吧！他那種又高又帥的學長肯定有女朋友，看到你糾纏人家絕對要發怒！——但是，他真的好誘人啊，我感覺他瞟到我一眼，還對着我笑——”

好了，實錘了。

“合同”和“物流運輸”，應該就是藝術品展覽的事吧，要運輸展品。

果然說的就是李紫玉。——

——可是“誘人”是怎麼回事？看見小學妹就微笑是怎麼回事？！

雙鴉一陣怒氣蹿上來，緊緊跟在兩個女生背後，聽他們還要講這個豬油的什麼劣迹。

結果什麼也沒聽到。隻說李紫玉對着學妹笑，是因為他總是上揚着嘴角，沒什麼特殊針對性。

還有就是，當時讨論的氛圍有些嚴肅。兩個女生從門外走過，看見會議室的老師都皺着眉頭，唯有李紫玉的那點笑意，更顯得動人和驚鴻一瞥了。

——好吧，那個人就是這樣的——

——到處微笑着殺死人，本性如此，怪不得他……——

雙鴉咬着嘴唇，勉強把這股怒氣平息下去。

倒是有一件事：學妹們昨天看到他，也就是說，李紫玉又來了一趟學校？

可昨天雙鴉也在系裡啊。是因為參加考試，和對方岔開了嗎？

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雙鴉沉下眉頭，調出手機的社交軟件。

這天李紫玉的狀态一直顯示“開會中”或“繁忙”，雙鴉不肯打擾，加上簡凝的事讓他心頭彷徨，就沒有主動向對方說話。

可現在打開，卻發現ZY線轱辘給他留了兩條消息：

“打算怎麼放松一下嗎？

“【圖片表情：一隻小貓在頭上頂着兩個皮球，眯起眼睛很享受地玩着雜技】”

雙鴉看着這萌死人的手繪，眼眸一寒，直直發出去一條消息：

“你昨天來了系裡，沒和我說”

聊天室寂靜了一會兒。兩分鐘後，ZY線轱辘竟回複了信息：

“是的

“昨天去和老師讨論了一會兒，時間很趕

“也不想打亂你的備考計劃”

語言很坦誠和直接，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而且，我昨天有點狀況，不好讓你看見我的樣子

“昨天開會，簽字筆沒墨了，向一位女生借了筆”

雙鴉剛剛才平靜下來，看到這句話頓時又有些毛躁。

——找女生借筆？然後呢，發生什麼了？

什麼狀況不好讓我看見？？——

可沒等他質問，ZY線轱辘又接着發來信息：

“她很友善，把文具盒裡所有筆都拿出來，挑了一隻‘符合人體工學設計’的墨水筆給我

“小妹子很可愛，但她借我的那支筆漏墨

“我拿在手裡轉筆，墨水突然噴出來

“我昨天穿的白衣服

“臉上的墨水也一時洗不掉”

随後附上一張圖片，是一個人的下颌位置，黑色墨迹花成一片，還能看出明顯的被紙巾擦紅的印迹。

盡管那仍然是一張很美麗的下颌照片。英俊迷人。

雙鴉鼓起眼睛，狠狠瞪着屏幕上坦白又一本正經的文字。

他一仰頭笑出了聲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