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鶴彎了彎眼,收起懶散的勁,擺出認真的架勢引出先前項目相關的話頭。
談論大概兩個小時,中間穿插一些雜七雜八的話題,季雲鶴瞅着時間差不多,該走了。祝昀川看出他的意思,蜷了蜷手指,有些不甘地說:“雲鶴,床上那點事大同小異,圖的不就是個快樂嗎?”
季雲鶴歪頭問:“那你能讓我在上面嗎?”
祝昀川一愣,語氣狐疑:“你和江濂…”
“有什麼問題?不是說大同小異嗎?”季雲鶴哼道。
祝昀川眼裡閃過掙紮,凝視他這張過分生動的臉,牙一咬狠心退讓:“你的話,也不是不行。”
季雲鶴噗嗤一笑,正色道:“開玩笑,我不行。直白說吧,跟你做怎麼都覺得自己當了第三者。川哥,你有家庭,别說什麼協議婚姻,隻要你還有那張紙,我絕對不會跨過那條線,我這個人對感情要求很苛刻,容不得一點沙子。希望你的心思到此為止,你不可能為了我放棄婚姻,我也不可能為了你放棄原則,明天之後我們還是朋友。”
他忽視祝昀川複雜的神色,擡了下手說:“我先走了,不耽誤你放松。”
回到家,江濂意料之中守在他的家門口,臉色陰沉得吓人,一把将他按到牆上,不安地問:“你跟祝昀川上床了?”
季雲鶴雙眼微眯,冷眼睨着江濂,哼道:“堂堂祝總甘于屈居下方,我怎麼好意思拒絕。”
江濂瞳孔一瞬驟縮,不敢相信地瞠目,嘴唇氣得發抖:“你不是不喜歡男的嗎,不是惡心嗎,不是嫌髒嗎,他祝昀川男女不忌還有家庭,為什麼?為什麼他都行,我不行?!”
他用力咬上季雲鶴的脖子,整個人墜入精神失控的邊緣,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的小鳥被别人碰了,他的唯一性沒了,那個人還是他最讨厭的競争對手,他要瘋了。
季雲鶴感覺到一點痛,揪住江濂的頭發扯開人,沉聲喝道:“因為我不喜歡你,很難理解嗎?”
江濂如遭雷擊,腳步不穩地往後退了幾步,眼眶倏忽通紅,聲線顫抖:“你喜歡他?你特麼喜歡那個老男人?”他險些崩潰,咬緊牙關穩住一點理智,撲到季雲鶴身上,不斷親吻他的臉,帶着最後一點希冀和乞求說:“小鶴,你騙我的吧,我知道你是想折磨我,我受不了,我會瘋的,你要怎麼淩辱我都行,别拿這個刺激我,我不信你會喜歡祝昀川,求你…”
季雲鶴聽到了嗚咽,思緒一下亂如麻,沉默了會,也不知道怎地,話沒過腦就說了出來:“你現在親的地方,他也親過呢。”
江濂像被什麼東西定住,動作聲音突兀停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張着口牙齒咬着咯吱作響,仿佛在竭力忍耐什麼不堪承受的事。半響他一步步後退,退到房門前,頂上的燈光照亮他眼裡懸而未落的水花,他背着手擰開門,嘴角扯出一抹痛苦的弧度,“季雲鶴,你厲害,你永遠知道怎麼紮痛我。”
“哐——”
巨大的關門聲在走廊裡産生嗡嗡回音,季雲鶴怔在原地,腦海裡浮現剛才江濂滿是苦楚的表情,之前無論他做什麼,對方都沒有出現過一點受傷的迹象,這是第一次。
回音徹底散去,走廊恢複到平靜,燈光随之暗淡下來。他轉過身,取出鑰匙開門,對門忽然傳出砸東西的巨響。他的眼睫顫了顫,終是什麼都沒做,關上房門。
次日季雲鶴照常出門上班,江濂等在外頭,雙眼紅腫眼下青黑,身上淨是煎熬過後的憔悴。他平靜地開口:“上班嗎?我送你。”
車上兩人都保持着沉默。季雲鶴撇頭看向窗外,鬼使神差地上了江濂的車,他都有些看不懂自己。過一會,他發現行駛的方向并不是公司,當即質問:“你要帶我去哪,停車!”
江濂抿緊唇,直直地盯着前方,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季雲鶴搖下車窗探出胳膊,威脅道:“停車!”
江濂咬了咬牙,踩下刹車,重重捶打方向盤,憤然地低吼:“我特麼要帶你去醫院檢查,那個老男人髒死了,鬼知道有沒有病!”
季雲鶴梗住,生氣之餘又有點想笑。江濂發了一晚上瘋就想出這麼個結果嗎?可他看見對方死死握住方向盤的手青筋凸起,手臂在發抖,另一隻手緊緊抵着牙齒,通紅的眼裡泛着水光,痛苦的具象化清晰地呈現在他面前。他沒想到這個玩笑帶給江濂的折磨竟然這麼深刻。
“你無法接受,不過是因為覺得自己的東西被玷污了,破壞你的獨占欲,這不正好嗎,你的執念可以解脫了。”季雲鶴冷靜地說。
“哈,”江濂放下手,苦笑地自嘲,“到現在你還不相信我是真的愛你嗎?我特麼要隻是執念,在你回來的時候就會不管不顧地把你綁走,博運算什麼,有什麼值得顧忌的,我有必要豁出臉面尊嚴追你一年半載嗎?”
季雲鶴啞口無言,别開頭轉向窗外。安靜許久,江濂突然撲到他的身上,臉埋進肩頸處,沉痛地哀呼:“祝昀川敢帶你回家嗎,敢把你介紹給他兒子嗎,敢把明博的股份給你嗎?他不過是一時興起的荷爾蒙作祟,他配不上你,小鶴,如果你一定要喜歡别人,我甯願……”
話戛然停住,有什麼東西強行堵住他的喉嚨,幾番哽咽,沙啞的嗓音勉強吐出:“我甯願是蘇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