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蘇欣雨身邊,季雲鶴微微喘着氣,汗濕的劉海搭拉在額前,盈盈的笑眼注視女孩,彎下一點腰與她說話:“怎麼啦,欣雨?”
蘇欣雨提起手裡的袋子示意,笑吟吟道:“我和室友到逛街,給你帶了好吃的,上次投資會不是失敗了嗎,安慰下你。”
“謝謝你哦,是什麼好吃的?”
兩人走到凳子上坐好,蘇欣雨拿出袋子裡的東西,“是芋泥慕斯,巧克力泡芙,還有奶茶。”
“好香啊,剛好打球餓了。”季雲鶴先将一杯奶茶插上吸管放到蘇欣雨手邊,拿過另一杯喝了一口,冰爽的液體沁入心脾,舒服得輕聲喟歎。然後帶上手套拈起一粒泡芙,一口氣吃完,豎起大拇指稱贊:“好吃。”
蘇欣雨抿唇微笑,托着腮一邊含吸管一邊看他大快朵頤。第一口芋泥慕斯被送到手邊,她的眼裡霎時聚起明快的光點。接着眼見季雲鶴換了一個勺子自用,内心又禁不住失落,不過她很快調理好,捏着奶茶杯挑起話頭。
“季雲鶴?”閑聊間,一個男人忽然插入疑問。
季雲鶴疑惑地擡起頭,眼前的男人穿着正式且價值不菲,頭發梳理整齊,氣質和模樣不像是學生,“我是。”
甯思遠不經意地觀察季雲鶴,心裡暗歎,有時候确實不得不佩服顔控的眼光,尤其還是江濂那個病入膏肓的顔控。他眼裡的笑意加深,遞給季雲鶴一張名片,口吻謙和:“是這樣的,我對你上次的那個項目很感興趣,有意投資。”
蘇欣雨湊到季雲鶴面前看名片——信達集團副總甯思遠,再聽到對方的話,眼睛一亮,激動地抓住季雲鶴的手腕,心思溢于言表。
季雲鶴眉頭一蹙,投去審視的目光:“上次投資會信達不在吧,你是怎麼知道我的項目?”
甯思遠想坐下說,視線觸及到石凳面,面上閃過一絲嫌棄,自然地換了一個站姿,勾唇道:“是李總說的,他其實也挺看好你們,隻是當時有些考量沒應下,剛好一次應酬,向我提及了。”
季雲鶴想起當時确實有位李總表露過感興趣的意向,但仍然對可行性保持質疑便婉拒了。這麼說來對方的動機倒也合情合理,他思索片刻,起身與對方平視,斟酌地說:“我事後想想覺得還是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打算再深入調研一番,暫時不打算啟動這個項目。”
甯思遠挑眉,眼裡多了幾分深意,“我可以為你提供專業的團隊評估調研,比你自己摸索快得多。”
季雲鶴搖搖頭,絲毫不為所動:“不用了,我能做好。”
“捧到眼前的機會你要放棄?或許等你準備好,已經被人搶占先機。”
“那我再換個就是。”季雲鶴無所謂道。
甯思遠有那麼點無語,該說這家夥自負還是富貴不能淫,錢都不要。話到這,再說就顯得别有用心了,他點了點桌上的名片,說:“這不是你一個人的項目吧,你先和同伴商量商量再給我答複,上面有我的電話。”
蘇欣雨眼看人走遠,抓住季雲鶴的手臂晃了晃,不解地問:“雲鶴,你為什麼不答應啊?這麼好機會。”
季雲鶴重新坐下,換了個幹淨的手套繼續吃泡芙,聳聳肩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沒見過總裁親自來找人的,總覺得有陷阱。”
“他看起來很年輕,說不定是很欣賞你,親自來顯得有誠意。”
季雲鶴輕笑,拿起奶茶碰了下蘇欣雨的杯子,“我又不是什麼天縱奇才,大集團的總裁肯定見多識廣,不至于的。”
蘇欣雨舉起奶茶吸了一口,眼底湧起不加掩飾的傾慕,“你還不厲害啊,大二剛結束就做出大項目,我都聽見辦公室幾個老師誇你。”
“都是學長的功勞啦。”季雲鶴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投入到美食中。兩人有說有笑吃完甜點,他把蘇欣雨送到宿舍後,回操場接着打球。
季雲鶴本以為自己不聯系甯思遠,這件事就這麼過去,誰知沒幾天學長蔣劼約他出去,說是有好事要說。看着屏幕上一連串的感歎号,他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蔣劼将一疊合同放到他面前,激動地說:“信達的甯總看中了我們的項目,投了五百萬,還說後續視情況可以再加。”
季雲鶴默然,心裡升起掉進預設陷阱的不安感。他沒有着急說話,認真看完合約,看到最後一條附加條款寫着“乙方必須随時接受甲方的傳喚”,立即問:“這什麼意思?”
蔣劼順着他指的地方看去,尴尬地撓了撓臉,“咦,有這條嗎?我沒注意。”
季雲鶴這下沒法淡定,恨恨道:“你怎麼不跟我商量一下就簽了?”
蔣劼被人迎頭潑來一盆冷水,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縮,頗為委屈地說:“甯總趕時間啊,他說要出差幾個月,早點簽完,項目可以早點啟動嘛。”
季雲鶴直覺這個趕時間肯定是騙人的話,但木已成舟,馬後炮沒有意義。他煩躁地卷起合同,思忖那個甯總究竟想幹嘛,感覺哪裡不對勁。
蔣劼雙手不停地揉搓,看起來非常焦躁,尤其是意識到季雲鶴在生氣。他不想讓季雲鶴失望,又不知道自己哪裡有問題,時機不等人,當然應該好好抓住。他惴惴不安地問:“有人看中我們的項目不是好事嗎?”
季雲鶴看向蔣劼,對方是他同實驗室的研究生學長,專業能力确實很不錯,不然他不會邀請蔣劼一起搞項目,但現在看來,對方可能并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夥伴。不過之前蔣颉明明挺理智冷靜的,為什麼這次忽然這麼上頭了?
他沉吟道:“你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嗎?”
“還好吧,信達确實有位甯總啊,人家正經大集團,有什麼必要騙我們啊,我們有什麼值得他們騙的?”
話是這麼說,季雲鶴還是覺得不安,時機刻意,行為刻意,動機也刻意,他還不至于自負到覺得大集團的副總三顧茅廬合情合理的程度。
蔣劼抓住季雲鶴的手,小聲說:“我覺得你想太多了,甯總可能就是單純地看中我們,上次那個李總不是也說投資前景不錯嘛。”
季雲鶴無奈地歎氣,合約都簽了,還能怎麼辦,違約金也付不起啊,總不能抛下蔣颉不管不問吧,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他攤開合約,扯出笑容:“學長,回去好好玩兩天吧,後面可有的忙咯。”
蔣劼用力點點頭,抓着季雲鶴的手不僅沒放開,反而收緊了些,臉頰忽地浮現一抹潮紅,眼睛閃爍幾下,嗫嗫開口:“小鶴,你周末有空嗎?”
“有啊。”
“那我請你吃飯,哦不,我們去慶祝一下。”
季雲鶴莞爾:“行啊,去哪吃?”
蔣劼興奮地說:“我來訂位置。”
“行哦,到時候你告訴我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