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童一頓,眸中的警惕更甚,眸中也多了一絲不可置信的驚懼,“你,你怎麼知道?”
趙疏玉手裡撥弄着小珠子,耐心回答道:“你面對刑具的态度,對律法的解讀,還有對劉世堯的猜測,若說你家無人讀書,難不成你是個神童?”
男童的臉上閃過一抹紅暈,即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你,你别以為這樣我就會翻供!你就是兇手!”
“證據呢?”趙疏玉問道,“隻光一個人證可是完全不夠的。”
男童卻是扯着嘴角一笑,“你以為劉世堯如此蠢笨嗎?他讓我來,不過就是先試探一番而已,若不成,他自還有千方百計,他身後的人,更是會助他!”
趙疏玉皺了皺眉,立刻問道:“什麼人?”
“我怎麼會知道?”男童道,“知道太多的人,命總是不長的。”
“那你以為,現在就能長得了了?說不定,還會殃及你的家人。”這句話看似随意,實際是威脅感滿滿。
男童怎聽不出?
他氣結,憋得臉色通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道:“你!”
她用力撥了撥珠子,珠子在她的手中飛速旋轉着,還沒停下又飛速轉起來。
趙疏玉的耐心卻是已經達到極限。
“說吧。”趙疏玉緩緩開口,“犯人不說話,最後受苦的隻有自己,說不定,還會累及家人。”
趙疏玉站起身,恐吓似的将鞭子往身後一甩,響亮地劃破空氣柱,落在地上“啪”的一聲。
趙疏玉抓準了男童心中憂慮家人,将他的心抓得牢牢。
男童似乎是從嘴裡擠出一句話來。
他仇恨地看向她道:“是你讓虎鳴拿木盒,才導緻他被發現,婉姐姐才會死在火災中!如果不是你,虎鳴怎麼會為你辦事,婉姐姐又怎麼會葬身火場!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你害的!!你才是兇手!你才是導緻這一切悲劇的罪魁禍首!”
“婉姐姐,和你是什麼關系?”
男童翻身上床,緊緊将頭埋在被窩裡,隻露一個倔強的後背不再理她。
而趙疏玉見今天是問不出什麼來了,隻好拿着那一個單耳墜離開。
走在微微悶熱,一陣清風吹過卻也涼爽的路上,趙疏玉忽然腦中一閃,她心底一沉,似乎是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而正巧此時,迎面走來李惟初的身影。
趙疏玉壓下心中疑慮,神色無常地走上前。
李惟初目光微冷,低頭看向她時似乎壓着一股無名的怒氣。
“趙疏玉。”他恨恨地咬着牙縫蹦出這三個字。
她擡頭,無奈道:“到。”
“你把我的涼絲派去服侍一個行将朽木的老妪?”
聽他的語氣,他似乎已在極力克制,可仍是壓不住洩出來的怒火。
趙疏玉擡頭,疑惑道:“怎麼了嗎?”
“怎麼了?”李惟初怒氣沖沖地瞪着她,半晌氣得說不出一個字,直接拂袖而去!
而趙疏玉卻覺得他莫名其妙,大半夜來找她的不痛快。
難不成自己跟他八字不合?
她癟着嘴,心中悶悶地回了李惟初臨時撥給她住的廂房。
廂房的床榻上躺着臉色蒼白的錦夏。
見她的身邊還留着一個侍女在旁照顧着,趙疏玉撚手撚腳地走過去,輕聲詢問道:“她怎麼樣了?”
侍女手中捧着藥碗,誠實答道:“錦夏姑娘似是嫌湯藥苦,喝了就吐呢。”
趙疏玉嗔笑一句,“替我擋了一劍,難不成還要我來服侍你嗎?”
“罷了。”她接過侍女手中的藥碗,吩咐道,“你也辛苦了,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我去和縣令說,準你休息一日。”
聞言,那侍女面露驚喜,忙不疊跪下向她磕頭,“多謝姑娘,多謝……”
“快起來!”趙疏玉可經不起她的跪拜。
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哪都怪怪的。
她得了令,欣喜若狂地告退下去。
而趙疏玉則舀起一口湯匙,緩緩遞送到她的唇邊,慢慢給她喂了下去。
腦中卻在不停地盤算着一個念頭。
那男童怎麼知道是虎鳴是她的間諜?這件事情嚴格保密,隻有縣衙中的人才知道?!
而他,又怎麼知道木盒子的事情!?
她的心下隐隐冒出一個猜測。
真相似乎也随之緩緩浮出水面。
但這還不夠。
就憑男童口中的話,不足以證明她的猜測。
如果真是這男童和縣衙中人勾結,再彙報給劉世堯……這件事若想闆上釘釘,就必須要拿出實打實的證據來!
這男童身上究竟還埋藏着什麼秘密?
那個單耳墜,又是誰的信物?
他口中的婉姐姐?
可他又怎麼會有她的耳墜?
她喂完了藥,立馬從袖口翻出那個單耳墜來,看着在月光下盈盈閃光的銀針,她不禁瞪大了眼睛。
這是……
可就在這時,門外被一陣敲響。
“咚咚咚……”
門外響起熟悉的聲音。
肅然而冷冽。
“趙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