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姑娘,我一定會做好的。”
趙疏玉的眸中卻無太多色彩,隻是輕輕點了一下頭。
她往外頭看了一下天色,日頭正好,剛準備出門就見涼絲不知從何處飛來,他穩穩落在趙疏玉身前,禀報道:“姑娘,屬下已找到虎鳴的娘,就在西胡同深巷第四家。”
她轉身從桌上将藥給涼絲,道:“你先将這個藥給她,喝完了我再去給她買……我現在要去趟縱火現場騰不出時間。”
她簡單垂眸思考了一下,道:“我明日再去看她吧。”
趙疏玉将藥親手遞給涼絲的時候,附在他耳旁低語道:“多謝你,涼絲。”
涼絲一愣,他立刻接道:“屬下是縣令指給姑娘,為姑娘辦事的,姑娘讓涼絲做什麼,涼絲心甘情願,姑娘不必言謝。”
說罷,他手中吊着藥,一骨碌轉身又不見蹤迹了。
趙疏玉沒再停留,一人獨去那縱火現場。
這幾日豔陽高照,空氣幹燥,那晚火災之後濕漉的水汽早已蒸騰,那因火災而變得奇形怪狀的屍體也早已被李惟初拉走驗屍處理。
諾大一片宅子,早是斷壁殘垣,西風殘照。
大門被火燒的歪歪斜斜,而直道兩旁的花壇中,鮮花嫩草被火烤得一片焦黑,趙疏玉走過直道來到正堂,正堂裡的柱子也七橫八落地倒在地面上。
一場大火之中将罪惡與痕迹一同埋葬。
趙疏玉将這宅子裡的每個房間都走過一遍,仔仔細細地搜尋着線索,連床底也沒放過,一無所獲。
書房裡的書早已燒為灰燼,連一片書頁也沒留下。
什麼線索都沒有。
趙疏玉正要空手而歸,腦中卻忽然閃過那男童說過的話。
東南角。
她立馬動身往大宅的東南角走去。
如果他說的是真話,那麼東南角就是起火點,那裡的灼燒痕迹一定是最大的,那麼……
趙疏玉往東南角一看,那裡的牆被燒得黢黑無比,連牆面都往裡面塌下去一點,俨然程度要大于府中那些地方。
她伸手摸了摸牆面,目光又忽然被另一處吸引。
東北角也有被潑油的痕迹。
而這油上面,竟還有些稀奇的白粉?
她略略皺眉深思,又将四個角都轉了一眼。
四個角都被潑了油,且油上面都有一些白粉。
趙疏玉心底生疑,從袖口翻出一個袋子,将這些白粉取了點放進去。
可是……
趙疏玉不禁思忖道,‘就算是自己發現縱火人的縱火方法,但也沒辦法洗清自己的嫌疑。’
她不禁又繞着宅子轉了幾圈,想從這周圍找出兇手遺落的痕迹。
可是,什麼都沒有。
見天色将晚,趙疏玉隻能暫且先行打道回府。
可卻沒想到在衙門口竟碰到了李惟初。
她心生疑惑,卻因下午之事仍懷氣在心不想理他,正無視他從他身邊走過去時,李惟初卻忽然叫住了她。
“趙疏玉。”
“幹嘛?”她蹙着眉回頭。
李惟初扔給她一瓶藥,再丢了一卷白紗布給她,冷冷丢下一句,“把你額頭上的傷包紮好了,免得外頭人說本官苛待嫌犯,敗壞本官的官聲。”後轉身大步離去。
隻剩下趙疏玉愣在原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懷中的藥瓶和紗布。
她都快忘了自己額頭上的傷了。
隻是……
夜色漸晚,她怕誤了時辰,忙将藥瓶和紗布囫囵踹在懷裡之後就立刻找了個草叢蹲着。
錦夏手中抓着信封,焦慮不安地在屋中走來走去,好不容易坐了下來,又即刻跳了起來,極像屁股被釘子給狠狠戳了幾針!
倏然,她的頭探出窗外左右張望了一下,下一刻她将窗子牢牢關上,緊接着屋中又傳來一陣瓶罐碰撞的聲音。
她在做什麼?
燭火将錦夏鬼鬼祟祟的背影映在紙糊的窗面上,她一下撅着屁股似乎在翻找什麼,一下又跑到床邊坐下不知在想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她倏然起身,緊接着燭光瞬間熄滅,趙疏玉再也看不清裡面的一點動作。
就在這一刻,房中猛地爆發出錦夏尖叫的聲音。
趙疏玉想也不想立刻翻身出草叢,一腳破開屋門之後隻看得一個黑影,他的手裡舉着一把在月光下熠熠發光的利刃。
而他的身後則是錦夏那一臉驚恐無助和雙眸含淚的眼睛。
“姑,姑姑娘救命!!”錦夏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黑夜中顯得格外凄厲。
趙疏玉幾乎是一瞬間将身前的那張茶桌給掀翻,一腳往黑衣人的方向踹去。
錦夏吓得瑟瑟發抖,連忙就往梳妝台下的空隙中鑽去,卻被那黑衣人緊緊拽住手腕!
他一劍狠狠刺過錦夏的手,錦夏吃痛,手中卻仍死死攥着信封。
而趙疏玉則是端起一張茶椅又往黑衣人的頭上砸去。
黑衣人卻不戀戰,再次躲過趙疏玉的攻擊後,一把強硬地從錦夏手中搶過信封,接着看準窗口就要往外跳去。
錦夏大喊道:“姑娘,信封被他搶走了!”
而趙疏玉則是飛身将顫顫發抖,極度恐懼的錦夏拽到自己身後,正準備抄起梳妝台上的銅鏡向刺客砸去,還沒動手,那刺客竟被一腳又踹了回來。
力度之重之大,刺客因慣性被甩到趙疏玉的床上,猛地一撞,床立刻四分五解,牢牢地将刺客壓在床下。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口跳了進來——是維尋!
而正門口走進來另一個人。
李惟初的神色深沉無波,一襲長衣飄飄,風儀玉立,一言不發地逆着月光緩緩走到趙疏玉身邊。
他的身形比趙疏玉整整高了一個頭,绛紫色雲跑之下精瘦的身軀強勁有力,站在趙疏玉身前就好似是一個護盾,将她牢牢護在身後。
維尋點起屋中的燭火,未待他将刺客捉來細細查問,便又聽得一聲女子的尖叫。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