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雨愣住,天要降雨?
此時,她才意識到,茶鋪外頭的天不知何時就暗了下來,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姑娘,要下雨了,你們還是早做打算為好。”道士慢吞吞把銅币收了起來,悠悠說道。
正是這時,隻聽外頭一道轟雷炸響,穹空中瞬間彌漫起了陰雲,籠罩住了天色。
天地間幾乎是一種顔色,盧氏連忙探出身子去鋪子外頭,她來不及招呼那位道長,而是呼喊雲疏雨去幫忙。
最近幾天鋪子外頭還晾曬了一些鹹菜絲,現在馬上下雨,得抓緊收進來才行。
雲疏雨也連忙跨步出去,眼疾手快地在雨滴落下來之前把鹹菜收了進來,還有她一直挂在撐架上的招客木牌。
忙完這些,盧氏大口喘氣,幾乎要跟他豎大拇指:“道長,您可太神了!”
幸虧得他提示,那些鹹菜才沒有淋壞。
然而,道士笑而不語,隻是用左手執起杯盞,呷了一口。
雲疏雨把鹹菜幹收到了幹的陶罐内,等天晴了繼續晾曬。
盡管是在茶鋪内,可是外頭的雨腥氣早已經彌漫了進來,跑到人鼻尖叫嚣。
雲疏雨剛一從賬台内起身,忽然門外就一陣大風吹進來,那風強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其中還有飛沙石砺,迷離了她雙眼。
頭頂一聲巨響,雲疏雨覺得頭發都飛起來了,聽見盧氏驚叫,她這才反應過來,剛剛的大風把她們鋪子上頭的一塊茅草卷走了!
這可怎麼辦!本就是茅草搭建的茶鋪,又遇上了大雨,一會兒她們都得淋個透。
“哎呀,雨下下來了!”盧氏一擡頭,若幹雨滴嘩啦啦下落,透過棚頂打濕了腳下。
“那油紙布叫你爹收起來了,隻有他知道放哪兒!”盧氏急忙閃身,躲過漏雨。
此時,雲疏雨一手撩開簾子,“先過這裡來避雨吧!”
她沖着盧氏喊道,可盧氏一聽,就熱切招呼道長過來避雨,“道長快來這裡……”
道士不緊不慢起身,天上落下的雨洇濕了他麻布料子的肩頭。
“哎呀!茅草被吹走了?!”雲常這時才急促趕來,他腿腳不便,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不等進門,他就看見自家茶鋪的頂被吹了個大洞,于是更加着急,幾乎是火燒眉毛,東西别都淋壞了。
雲常從櫥櫃上頭拿出自己之前放好的油紙布,他經營這草廬已經幾十年了,茅草被大風刮走也是常事。
他娴熟地把油布甩開,盡管身上已經濕了個透,也一瘸一拐地拖着布往門口去。
雲疏雨急忙上前把他拉住,眼中透着堅定:“爹,我去吧!”
他腿腳本就不便,萬一因為這場雨又出了什麼事可就不好了。雲疏雨把布從他手上接過,拎着一頭往外面去。
他們這樣的人家,爬梯幾乎每戶人家都有,雲家的爬架就靠在了鋪子側牆旁。
雲疏雨頂着雨水,把架子調好角度,緊接着就要爬,忽然眼前多了一雙做慣粗活的手,是盧氏不放心,也跟了過來。
“我給你扶着。”
盧氏架緊木梯,趕忙用胳膊肘的衣袖擦了擦頭上留下來的水,雨實在太大了,就連她睫毛上都挂着小雨珠。
雲疏雨點頭,單手爬上了架子,一手用力把布往上一甩,隻可惜方向不對,隻堪堪蓋住了那破洞的一角。
雲疏雨不禁懊惱,怎麼沒丢準呢!
這時,身處高處的雲疏雨就看見旁邊多了個竹竿,再往下一瞧,是雲常拿着竹竿來了。
“自己丢丢不準,用這個!”他每次也都不見得就能把屋頂鋪好,都得用杆子幫忙。
雲疏雨看見他也濕透了過來幫忙,不禁露出笑容,對他喊了一聲,“我試試!”
于是那杆子被她拿在手上,直挺挺的黃色竹竿一節一節,尖頭戳在了油布上,用力挑起,下一刻就把茶鋪頂上的大洞蓋住!
雲疏雨一喜,小心把竹竿放下去,自己也從梯架上退了下來。
“蓋住了蓋住了……”雲疏雨落地後一抹頭發,都已經跟剛洗完沒有區别,再看盧氏和雲常,也是如此。
她不禁噗嗤一笑,都很狼狽,怎麼她卻覺着很幸福很溫馨。
三人急忙忙小跑回鋪子,淋了雨,她們就像人家那家養的土狗,開心得很呢?盧氏在門邊把衣服一擰,濕透的粗布衣裳就掉落出水來,“哎呦,這六月初的大雨……”
“你們父女倆也趕緊把衣服擰了,不然着涼!”她叮咛。
雲疏雨點頭回應,聽着頭頂雨水敲打油布的聲音,她竟然覺得輕快極了。
在門邊擰水,雲疏雨注意到盧氏把臉上的雨都拭幹淨,而後來到那道士面前,和他聊了起來,還時不時指了指雲常,估計是和他在介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