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與孩子進王府後,已在東暖閣閉門多日。
除了染上風寒,還有一個不願出門的原因是,想起那些過往,心中煩悶難當。本以為嫁給将軍會風光無限,如今卻落的了這般窘境。
書房裡,李泰啟正在處理朝務,忽然心頭一動,問隆安:“阮姑娘還病着?”
站在一旁的隆安道:“回王爺,太醫已看過,阮姑娘無大礙。”
李泰啟聞言,輕哼一聲,沒有再作聲,繼續處理眼前的奏折。
到了午膳後,李泰啟看了幾卷折子便感到倦意襲來,突然興緻全無,随口吩咐道:“去看看阮姑娘在忙些什麼。”
隆安心中暗笑,王爺果然牽挂着阮棠。不過,直接去探望恐怕會顯得太過明顯,這種随意“順便看看”的借口,反倒合适得多。
阮棠迷迷糊糊地躺了一天,直到夕陽西下,才漸漸恢複些力氣。
她勉強吃了幾口飯,随即無力地靠在軟榻上,懶洋洋地望向窗外的竹林。
夜色漸濃,竹影在越來越深的暮色中顯得模糊,微風輕拂過竹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太醫說了,你不可受風。”李泰啟走到窗前,将窗子輕輕合上。
阮棠輕歎一聲,道:“整日待在屋裡,真讓人悶得要死。”
“别胡說,您定會長壽安康。”李泰啟連忙制止,生怕聽到不吉利的言辭。
阮棠無奈地笑了笑,心情稍微放松了些。
這時,小芙端着一碗剛熬好的藥走進來,“小姐,藥煎好了,您該喝藥了。”
阮棠看着那一碗濃黑的藥湯,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我感覺好很多了,應該不需要再喝了吧?”
李泰啟神情嚴肅地說:“還是得聽太醫的安排,不能随便停藥。”
阮棠噘起嘴,有些無奈地懇求:“小芙,給我藥丸吧,我不想喝湯藥。”
李泰啟卻毫不退讓:“太醫特别囑咐了,藥丸的效果不如湯藥,要是想快些好起來,還是得喝湯藥。”
早上她迷迷糊糊時已經被強行喂過一次藥,如今清醒了,再讓她喝這苦藥,心裡真有些抵觸。
正當場面僵持時,沈長澤和李泰啟一同走了進來。
阮棠眉頭微皺,看了看小芙手中的藥碗,又看了眼李泰啟手裡的蜜餞,一臉抗拒。
李泰啟等得滿臉疑惑,他視線停留在阮棠身上。
此時的阮棠穿着一件品月色的輕薄衣衫,慵懶地靠在軟榻上,烏發松散,用一根簡單的玉簪挽起。她的面色略顯蒼白,卻更顯得楚楚動人,如風中搖曳的細柳。
即便是女子的小芙,也忍不住對這柔弱美麗的姿态生出幾分憐惜,何況是王爺李泰啟呢?
“王爺,小姐不肯喝藥……”小芙向李泰啟求助。
李泰啟放下蜜餞,接過藥碗,坐在她身旁,溫聲說道:“我來喂你。”
阮棠搖了搖頭,臉上寫滿抗拒:“太苦了,我實在喝不下。”
“良藥苦口,喝完我給你蜜餞,保你不會覺得那麼難受。”李泰啟耐心地勸道。
阮棠依然緊抿雙唇,誰的勸說也不聽。
李泰啟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她病時竟這般倔強,一時間竟有些束手無策。
“我小時候也不願意喝藥,總是母親哄了許久才肯服下。後來母親不在了,沒人再哄我,我才明白再苦的藥也得自己喝。”李泰啟淡淡地說道,話中帶着幾分無奈與酸楚。
阮棠聽後,心中微微一動,眼中流轉着複雜的情感。她望向李泰啟,隐隐感受到他話裡的深意。
沉默片刻,阮棠終于接過李泰啟手中的藥碗,一仰頭,将藥喝了下去。
“真是苦!”她皺着眉,将空碗遞給小芙,連忙含了一顆李泰啟遞過來的蜜餞,才稍稍緩解了苦味。
李泰啟見她這般模樣,忍不住笑出聲,眼中盡是寵溺。
小芙看着兩人的互動,心中暗喜,低聲說道:“小姐多休息,小芙退下了。”
阮棠也輕聲叮囑:“你也好好休息。”
幾天後,阮棠的身體漸漸好轉。
這一天,她正悠然地在庭院中散步,忽然收到了一封邀請帖。
阮棠打開一看,嘴角不禁露出淡淡的笑意。
“是什麼喜事讓阮姑娘如此高興?”李泰啟湊上前,滿臉好奇地問道。
“長公主邀請我後天一同去青松寺禮佛。”阮棠含笑說道,心情似乎輕松了許多。在穆親王的引見下,阮棠和長公主一見如故。
“長姐真是體貼。”
自阮棠嫁入将軍府以來,朋友寥寥,那些貴女們對她大多敬而遠之。
不曾想,長公主與她這樣有眼緣。
“小芙,去準備準備。”小芙心情極好,晚飯時甚至多吃了幾口。
然而,另一邊的院落中,大吉卻因子皓的調皮惹得不知所措。
子皓淚眼婆娑,滿心委屈,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回長安後後,如此冷落自己和母親。
子皓整個上半夜跪坐在案前,竭力抑制住疲倦,不斷默念着書卷中的内容,直到支撐不住,癱倒在地,陷入沉沉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