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場春雨的滋潤,整個漁寨煥發出勃勃生機,到處都是新綠與花香。土牆小院外,桃樹的枝丫錯落有緻,粉紅的花朵在綠意的襯托下顯得格外嬌豔,仿佛一幅充滿柔情的畫卷。
阮棠随手摘下一朵桃花,輕輕在手中把玩。眉間卻流露出一絲疑惑。最近,她隐隐覺得李泰啟的舉止有些異常,似乎有什麼事瞞着她。今早一早就離開了小院,直到黃昏不知去了哪裡。
“廚子,晚膳我們有海鮮吃了?”是李泰啟的聲音。
她的心猛然一沉,腦海中浮現出兩人在懸崖頂部的場景。‘廚子’是穆親王對她的稱呼。
阮棠轉身,李泰啟對着她微微一笑,那笑容是發自内心的輕松與愉悅。
阮棠呆立在原地,淚水在眼眶中翻滾,但她硬是忍住了不讓它們流下,将淚水生生逼回眼眶。“王爺,您恢複記憶了?……”
一種莫名的情緒在阮棠心中蔓延,她在顫抖,身體在搖晃,仿佛血液都已停止流動。
她默默地擡眸望向他,他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阮棠看着眼前的他。此刻,他的眼神如春日的日光,清冷卻帶着一絲暖意;又像秋夜的星光,稀薄且遙遠,仿佛觸不可及。眼前的李泰啟,似乎與她從前所認識的穆親王已全然不同,仿佛變了一個人……
夜裡,橘色燭光搖曳。現在正值晚春,院外桃花的香氣已經消散,隻有絲絲縷縷清涼的晚風,在溫暖的蒼穹之間遊蕩。銀白的月光透過窗棂灑進來,在窗棂上投下一片朦胧的影子。
阮棠端上一碗熱氣袅袅的海鮮湯,道:“王爺,請用。”
她淡笑着再将一鍋香氣四溢的馬頭魚砂鍋飯擺在木桌上,溫和一笑:“盼垂愛。”
隻見砂鍋飯上覆着一塊白嫩細膩的馬頭魚,魚皮透着絲絲紅潤,頗為誘人。
阮棠微笑着說道:“将魚肉搗碎,與米飯同食,味道尤佳。”李泰啟依言而行,将魚肉細細搗碎,與米飯拌合。魚香米香頓時盈滿小院,令人心曠神怡。
他盛了一碗魚肉飯,輕輕送入口中,細細咀嚼。魚肉入口即化,米飯柔軟綿糯,滋味鮮美至極。李泰啟心中暗喜,今日所釣的魚,味道果然不負所望。吃完一碗後,他仍覺意猶未盡,又盛了一碗,将最後一枚烤牡蛎放在米飯上,與魚肉一同食之,口感豐盈,滋味悠長。
他接着一口烤五花肉,一口魚肉飯,兩者相得益彰,仿佛這魚肉飯天生與任何食材皆能和諧共處,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李泰啟輕笑道:“此魚肉飯,當真美味佳肴。”說罷,大快朵頤。先是将蝦仁蒸蛋一口一口地品味完畢,再将那濃香的河豚吃得幹幹淨淨,最後将海鮮湯一飲而盡。終于,他将剩下的魚肉飯三筷兩筷地扒入口中,吃得心滿意足。
阮棠在一旁含笑不語,目光柔和,心中滿是溫情。
最後端上桌的是一份紅豆餡餅與香茶。那餡餅被切成小巧的三角形,紅豆餡料豐盈,奶香四溢。阮棠親手将餡餅與香茶端至李泰啟面前,輕聲道:“王爺慢用。”李泰啟拿起一塊,輕輕咬下,紅豆的甘甜與奶香在舌尖綻放,令人陶醉。他幾口便将一塊吃盡,随後又撚起另一塊,盡情享用。那熱騰騰的餡餅與冰涼的紅豆餡相得益彰,口感獨特無比。他再端起一杯香茶,抿了一口,茶香四溢,清新宜人。李泰啟不緊不慢地品味着這頓豐盛的晚膳,不多時便将其盡數消滅。
阮棠揉了揉昏沉的腦袋,迷茫地想着,自己不過是喝了幾杯酒,怎麼就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醒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她輕輕揉了揉眼角,擡頭望向他。他的眼眸中透出一抹溫柔的琥珀色光澤,如同古木沉香般甯靜悠長。那眼神中的光彩緩緩流動,仿佛與周圍灑落的金色陽光交織在一起,融彙成一片柔和的光暈。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滞,變得緩慢而綿長。微風悄然在四周徘徊,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朦胧感,仿佛傍晚時分的氣流在無聲地遊蕩。她張了張嘴,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
李泰啟先開口說話,“廚子,你好大膽。”
“嗯——?”
“你一直不告知本王的身份,是為何?”
“因為,我不想當奴才伺候主子。”
出乎她意料,他竟然輕輕笑了起來,笑容中帶着一絲愉快。
“現在王爺恢複了記憶,想想辦法我們怎麼回大秦?”阮棠看着他,眼眸含笑。
“廚子,你這麼想回大秦……?!”李泰啟若有所思,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回去後,我們可怎麼辦……?”
這個問題猝不及防,阮棠的心糾結了。
“我們?”阮棠的神情黯然。
“其實你和沈将軍解除婚約并不難,我隻需讓算命先生告訴他們,說你命硬克夫,輕則克病,重則克命,讓人不敢娶你。你便能順利脫身。隻是這樣一來,非君子之道……”
阮棠的表情僵了一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