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土牆上,微弱的光影在牆上跳躍。晚風吹拂樹葉,院牆外的桃花在月色下綻放,花瓣随風輕輕飄落,落在泥土上,為土牆小院增添了幾分詩意。
阮棠看到李泰啟胳膊上的傷口,心裡不禁湧上了一陣擔憂。她俯身準備撕下裙子上的一塊布料,想要為他包紮傷口。然而,李泰啟卻伸手攔住了她,“你本來就沒幾條裙子了,撕下這條之後,你就隻能光着屁股上街了。”
燭光映在他臉上,模糊着他的五官,他那雕刻般的俊美臉龐,此刻看上去有些虛弱。
阮棠聽了他剛剛的話,忍不住一笑,“一條裙子算什麼……給你傷口止血要緊。”她眼神溫柔。
李泰啟心中湧起一股暖意。他伸出手,輕撫了她的臉頰。她的臉龐清冷如冰,透明似水。她有着攝人魂魄的柔美,又偏偏帶着幾分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李泰啟将手臂輕搭在桌上,皺眉道,“手傷疼痛難忍,今夜,隻怕是要睡你身旁。”
“啊?!“阮棠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扭頭望向他。而李泰啟,神情自若。
李泰啟輕笑,低聲道:“别想歪了,我想把受傷的胳膊搭你身上睡覺,緩解疼痛。”
阮棠望着李泰啟那道長長血迹的傷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默許了這個提議。
兩人自假結婚以來,從來都是分開床榻睡。沒想到經過這次的事情,兩人卻躺在了一張床榻上。但也僅僅是睡在一張床榻之上,沒有任何逾越之事發生。
夜幕低垂,星辰隐匿在雲層之中,漁寨的萬家燈火漸漸熄滅,整個村子一片寂靜。
李泰啟把手架在阮棠身上,很快就睡着了。
月光下,阮棠半坐起身,目光輕拂過李泰啟沉睡的俊美臉龐。她伸出手,輕輕覆蓋李泰啟那隻受傷的手上,他微微一驚,随即又恢複了原來的睡姿。
于此同時,夜色之下,馬七與那幾個混混,潛入了他們老闆的府邸。
漁寨混混頭子觊觎着阮棠的美貌,企圖将她納為自己的小妾。于是找了個借口,逼阮棠就範。然而,他未曾料到,李泰啟單槍匹馬,就将他的手下收拾了。
清晨,陽光灑在熱鬧的集市上,李泰啟漫步在集市街道上。
金色陽光輕披在他的身上,他沉浸在暖洋洋的舒适感中。
懷揣着抄書賺的銀兩,李泰啟的目光被一條繡花裙所吸引。他伸手去撩那條裙子,棉質繡花裙手感舒适。而他心中想象着,阮棠穿上這條深橘色裙子的樣子。
李泰啟買下了繡花裙。他未察覺到,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被一雙眼睛注視着。
那個眼角有胎記的男人,是劉清,那個曾在野山道場與李泰啟生死相搏的人,正悄無聲息地跟在李泰啟的身後。
劉清不确定眼前的背影是不是李泰啟。他親眼看見李泰啟跌落懸崖,見他掉入洶湧的海浪中……
劉清想看他的正臉,可轉瞬間,李泰啟便消失在擁擠的人群。
李泰啟全然不知危險的逼近,不知自己被人盯上了。他帶着繡花裙,滿心歡喜地與阮棠在約定見面的地方見面。
村口的老揚樹下,透着幾分甯靜,籠罩着兩人親密的身影。
這夜,阮棠做了噩夢。從夢中驚醒的她,心神不甯。
阮棠額頭冷汗涔涔,夢中的驚恐仍在她心中盤旋不去。她閉上眼,長舒了一口氣,卻難以平複從心底湧起的不安。
早晨的光透過窗紙灑進來,她沉思良久,決定還是去白雲寺上香,求平安。
阮棠換上了方便騎馬的衣褲,準備出門。李泰啟微微蹙眉,囑咐道:“此行你一人,前往白雲寺,定要多加小心。”
他原本想陪她一同前往,但因昨日接下的抄書活實在太多,分身乏術。
阮棠點了點頭,輕聲道:“不用擔心,我會小心的。”随後,她跨上馬,向着白雲寺的方向馳去。
一路上,天色逐漸陰沉下來。風中夾雜着絲絲初春的寒意,阮棠披着薄薄的鬥篷,勒緊了缰繩,策馬而去。
白雲寺位于山頂,沿途地勢險峻。
阮棠一路策馬行至白雲山,忽然間,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路面也逐漸變得泥濘不堪。
越往山裡走,風雨愈加猛烈,山路也愈加陡峭。
阮棠緊了緊鬥篷,加快了速度。當她行至山坡上時,意外突然發生。
馬兒不知為何受驚,忽然揚蹄嘶鳴,随即猛地向後一退,阮棠一時反應不及,馬跌下山坡。
缰繩深深勒入她的手指,冰冷的寒意與刺骨的痛楚一齊襲來。阮棠隻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景物急速變換,她的身體仿佛被抛入了無盡的深淵。未等意識完全恢複,她便已經滾落在山坡的陡峭斜面上。
“呼——”
小腿狠狠地撞在突起的岩石上,尖銳的痛楚如利刃般劃過,她的腦海瞬間空白,耳邊隻有風聲如鬼魅般呼嘯。劇烈的疼痛像是從骨髓深處發出,幾乎讓她失去了意識。
阮棠咬緊牙關,強行保持清醒,她奮力抓住一塊突出的岩石,雙臂上立刻多了幾道猙獰的血痕。身體在斜坡上翻滾不停,直到抓住了一道石縫,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她大口喘息着,喉間一陣腥甜,腦海中仿佛還在回蕩着剛才那瀕臨窒息的恐懼。她茫然地望向不遠處斷裂的樹枝,眼前的景象在雨水中變得模糊。
身下是一片冰冷的土地,遠處傳來隐約的馬蹄聲……
雨水無情地拍打在她的臉上,鮮血從額頭緩緩流下,滲入眼中,視線更加模糊不清。阮棠咬緊牙關,拼盡全力想要爬上去,但每次一動,她就下滑得更快。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了模糊的對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