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夕陽的餘晖灑落在蜿蜒的石闆路上,給整個漁寨鍍上一層溫暖的金色。
阮棠提着一袋米,走在這條熟悉的石闆路上。她從集市上買好了今晚所需的食材,心裡盤算着今天要用家裡有限的食材,做幾個可口的菜肴。
四周的商販還在忙碌地叫賣着,空氣中混合獨屬春季的花草清香氣息。她掂量着錢袋有限的銀兩,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那些攤位。
市集的喧嚣逐漸遠去,阮棠的耳畔傳來鳥兒的鳴唱和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這條回家的路她再熟悉不過。很快就要到家了。
阮棠心中卻有一種不安的預感,不知緣何而起,仿佛今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她快步走進家門,當熟悉的土牆小院映入眼簾,可她心中的那份惬意卻在踏進門檻的瞬間消散了。迎面而來的是屋内煥然一新的景象,原本陳舊的家具都被換成了嶄新的物件,就連榻上鋪的補丁褥子也換成了光滑的絲綢。那絲綢在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澤,卻讓阮棠心底的不安逐漸加深。
阮棠下意識地放下手中的米袋,目光在屋内四處打量。家具的擺設煥然一新,它們光鮮亮麗得仿佛不屬于這個簡樸的家。她的手指輕輕撫過那絲綢。掂起桌上細膩的白瓷餐具,瓷器觸感冰涼,竟讓她心生恐慌。
“李泰啟?”她試探地喊了一聲。
窗邊,李泰啟緩緩轉過身來。他今天穿了一件極為華貴的素色蠶絲罩衫,雖然素雅卻掩不住昂貴氣息。
阮棠愣了一瞬,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她走上前去,眉頭微蹙問道:“這些東西……衣服,家具,還有……是怎麼來的?李泰啟”
李泰啟的神色如常,目光依舊溫和,眼神帶着些不易察覺到躲閃。他修長的的手指輕輕拂過衣角,語氣淡然:“一位新認識的兄長送的,榻上還有幾身是買給你的,你不是喜歡深橘色……”他平日話少,今日說給阮棠買了衣裳時,顯得有些興奮。
阮棠聽着他輕描淡寫的話,心裡的疑雲更深。
這些絲綢和新家具的價值,她一清二楚,絕非普通贈禮能涵蓋。她靜靜地看着李泰啟,想從他臉上的表情中捕捉到一絲蛛絲馬迹。
可是,他的表情依然坦然,好像這事真的稀松平常。
“不說清楚這些東西的來曆,你給我出去。”阮棠有些生氣,她之前從未對他說過這樣的狠話。
李泰啟從未見過阮棠這樣嚴肅的表情,他笑容僵住了。李泰啟微微轉身,背對阮棠。淡淡道:“這些東西是我好不容易買回來的。是為了讓你過得好一點,難道我做得不夠?”
阮棠聞言心中一震,心頭的不安感也随之升騰。李泰啟向來穩重,更不曾如此草率處事。她心中的疑慮愈發強烈。
“你用什麼買回來的?”阮棠的語氣愈發嚴肅,原本溫柔的雙眸,此刻冷冷的注視李泰啟。
李泰啟的眉頭微皺,顯然有些不耐煩,他避開阮棠的目光,道:“我說了,這些都是一位左臉上有顆痣的兄長贈的。”
阮棠心頭一沉,臉色瞬間蒼白。她腦海中浮現出左臉上有顆痣的男人,一個名字——馬七。那是漁寨放高利貸的人。阮棠瞥見李泰啟手上的白玉扳指也不見了,心中的不安變成了恐懼。
“你手上的扳指呢?”她的聲音中透着一絲顫抖。
李泰啟依然不看她,淡淡道:“别問了,我們做晚膳吧。我餓了。”
阮棠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從未想過李泰啟會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去求助馬七。
他們之間似乎已經隐隐出現了一道裂痕。
“李泰啟,你怎麼能……”阮棠的聲音因憤怒和失望而顫抖,“你難道不知道馬七是什麼人?怎麼還能跟他扯上關系?這樣的銀兩,你怎麼用得安心!”
李泰啟轉過頭來,認真的說:“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讓你不用再上山采藥?不是為了讓我們過得好一點?難道你甯願我們一直都揭不開鍋?你還要抛頭露面被他人挾持騷擾幾次才夠?!”
阮棠眼中的淚光閃動,她痛心地看着李泰啟,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心中的怒火已經無法抑制,她搖頭道:“李泰啟,你不知道,我們以後恐怕麻煩大了。”
李泰啟看着阮棠他歎了口氣,目光無意識地掃過那些嶄新的擺設,心生煩悶。“不說了,天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他沒有吃晚膳,就去卧室睡下了。
阮棠也沒有心思做菜,煮了兩碗面條,把李泰啟搖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