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剛剛落下,庭院中水珠四濺,空氣中彌漫着清新的泥土氣息。族長帶着一隊人急匆匆地沿着長廊跑進來。他滿頭銀絲,眉頭緊蹙。
阿香與小斌見狀,連忙恭敬地行禮:“祖父,您怎麼來了?”
老人坐在軟榻上,身穿華服,威嚴中透着一股難以掩飾的疲憊。他望向阿香與小斌,深歎一口氣,厲聲道:“怎麼來了?你們還問我怎麼來了!”
廳中衆人都緊張地注視着族長。
阿香嬌聲說道:“我早就跟祖母說過,無需憂心,我和小斌會回家用晚膳的。”
老人冷冷一笑:“家裡的馬夫為何受傷?你們瞞着我買下這個宅院,到底有何用意?你們年紀輕輕,卻總是惹出麻煩,難道嫌老朽命太長嗎?”說罷,他的手重重拍在案幾上,震得杯盞微顫。
話音剛落,門簾輕輕掀開,一道高挑的身影緩步走入。他身披黑色罩衫,身姿筆直,面容俊美如玉,眼神卻冷如冰霜,仿佛高山上的積雪,與人有疏離感。
“族長。”李泰啟微微躬身行禮。
老人見到李泰啟,神色稍緩,微笑道:“李泰啟,上次安排你去船廠監制新漁船,一做就是半月,辛苦了,事情辦得順利嗎?”
“一切順利。隻是途中遇泥石流封山,耽擱了一些時日,讓族長擔心了。”李泰啟平靜地答道。
“無礙,你們平安歸來便是最好的消息。”老人點頭稱許。
随後,老人将目光在他身後掃了一圈,面露疑色:“怎今日不見你夫人?”
李泰啟頓了頓,道:“夫人昨日被令孫控制在這宅院,并遭其毒打,今日在家休養。”
“小斌,你居然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老人大怒。
“不僅如此,馬夫因告知我夫人的下落。今日也遭報複。我要是晚來一步恐有性命危險!”李泰啟繼續道。
老人的臉色瞬間鐵青,他指着阿香與小斌,憤怒道:“生了你們這兩個孽障,我的家怎得安甯!”他說完氣得直跺腳。廳堂裡頓時一片寂靜。
李泰啟微微側頭,冷冷掃視了一眼角落裡的小斌。小斌依舊面無懼色,直視着老人,毫無愧疚之意。
小斌與他與姐姐一樣,穿着華麗。站在衆小厮旁格外顯眼。
老人簡直怒不可遏:“你們年紀不大,卻已如此無法無天,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李泰啟見狀,忙命身後的郎中救人。郎中掐人中、捶背,老人終于緩過氣來,聲音卻透着無奈:“我已經七旬了,你們姐弟倆無父無母,卻如此不知感恩,真是我夫婦的過錯……”
阿香見祖父動怒,連忙起身道:“孫女知錯了,祖父莫要動怒。”
老人的目光嚴厲:“你們犯下如此大錯,不能輕饒!來人,将小斌帶去祠堂禁閉,五年内不得踏出祠堂半步!”
“不,祖父,我可是您的親孫子啊!”小斌此刻才知事情的嚴重性,他驚恐地大聲喊道。悔過為時已晚。
老人冷冷瞥了他一眼,轉頭看向阿香:“你已過及笄之年,不該與你弟弟胡作非為。從明日起,在管家的監督下,你去孤兒院做義工,磨煉心性,直至找到合适的人家出格為止。”
阿香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不可置信,但她立刻感受到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低下了頭。
在這漁寨中,富貴人家傷了自家家丁,通常隻需賠些銀兩了事,很少見到族長如此秉公處置。馬夫感激地望向族長,輕聲對李泰啟道:“若非族長仁慈,我這馬夫得罪了少爺小姐,恐怕早已無容身之地。”
老人不再多言,隻對管家吩咐道:“你替我好好監督小姐。”
管家應道:“是,老爺。”
李泰啟見事情已處理,起身道别:“族長,我先回去了,夫人還在家等着。”
“去吧,路途辛苦,好好休息。”
“是。”李泰啟拱手行禮,然後大步走出廳堂。
經過阿香身邊時,他注意到此刻的她,十分慚愧。心中暗道:本是大家閨秀,究竟還是嬌慣了的,讓這兩兄妹養成如此跋扈之氣?
李泰啟離開後,族長也顯出些倦意,揮手道:“都回去吧。”
衆人紛紛起身行禮,各自散去。
西山宅院占地廣闊,院内東面一片湖水環繞,隔絕了外界的喧嚣,這片甯靜之地,少有人接近。
李泰啟繞過宅院的花園,沿着蜿蜒的小路走了一圈,終于在一條隐蔽的路徑中找到出口。
初春二月,戶外涼意漸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