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廷淵眉頭緊鎖,尋常的安慰好似已經失去了效力,現在除了聽到岑溪好轉的消息外,隻怕此痛無解。
他低頭嗫嚅着:“為何不能更快些尋到她,為何要平白叫她受這些苦,若是我......”
“閣主!”他話未說完,陸典便急忙打斷了他:“那幫人既已摸清武甯城的布局,若是您直接出面找尋,他們自知時日無多,保不齊會趁亂分頭四散藏匿,若是隐入百姓家或是逃出城外躲藏,所耗時間必定比如今要長上許多。”
“且閣主您也看到了,那幫南晉惡徒顯然就是奔着要取姑娘性命而來,情急之下,必定拷問手段更為惡毒,姑娘能不能撐到最後還不一定了。”
“若是始終未能從姑娘口中套出些什麼,那待您趕到之時,惡徒帶走的,便不隻是肩上的一塊皮肉而已了。”
陸典所說的這些,陸廷淵又豈會不知。
衿羽身份特殊,即便手下的人時時留意,懸賞令還是會時不時出現在武甯城之中。
即便城中百姓不将南晉懸賞放在心上,若他陸廷淵出現與賊人纏鬥,百姓于混亂之中得知衿羽身份,隻怕從此山上山下,衿羽都不得安甯。
再者,南晉死士出了名的狠毒。衿羽雙臂雙腿全是鞭傷,可臉上除了額間一點輕微燙傷之外,再無傷痕,由此推測,那幫惡徒一早便計劃好了,若是人帶不走,便直接取下她的首級為證。
陸廷淵想到這便覺得心驚無比,若是他再晚一些......他不敢再往下想了。
那幫惡徒原本預計最差的情況便是與千機閣手下衆人纏鬥,多費些時間而已,不想陸廷淵竟會為了一個從南晉皇宮裡逃出來的丫頭親自出馬。
為首的那人當時就想到了,若是他在陸廷淵攻進來的前一刻将人殺了,陸廷淵盛怒之下,定會全力追擊他不說,此事過後他背後的淩雲氏一族也休想好過。
而他之所以留了衿羽一條性命,便是笃定陸廷淵會将注意力放在救治衿羽之上,好歹能為自己求一條活路。
隻是他仍要回南晉複命,便隻能退而求其次,将衿羽肩背上象征南晉皇室奴仆的烙印割去,而後倉皇逃命。
陸廷淵手扶着額頭,雙目輕合,他強迫自己不去回想沖進破廟見到岑溪的那刻,但無論他怎麼克制,腦海中總是會浮現出岑溪面色蒼白渾身是血的模樣,她冰涼的體溫好似仍在指尖。
一想到自己把她抱在懷中時,她毫無生機的樣子,陸廷淵便隻覺得心都要在胸膛中碎裂開來。
他如坐針氈,度日如年,巴不得下一秒便有人踏進來告訴他岑溪醒了,岑溪無礙了。
但這次怕是沒那麼容易,一兩個時辰過去了,岑溪那邊還是毫無動靜。
陸廷淵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隔壁去,陸典想攔也攔不住。
就在這時,姜浔匆匆走來,推開門說道:“閣主,師傅差我過來同您說一聲,他已施針完畢,衿羽姑娘的脈象暫時穩住了。”
陸廷淵聞言大喜過望,三步并作兩步跨出房門,走進隔壁房間,站到了曲老身後。
曲神醫剛剛收針,見陸廷淵火急火燎地站到了自己身後,自然是知道他想聽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