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擰了毛巾搭在岑溪額頭,搖了搖頭走出來。
未等陸廷淵開口便說道:“姑娘身上的傷口都已經上了藥包紮好了,隻是姑娘失血過多,再加上餘毒發作導緻的經絡逆滞、血行不暢,她脈象也一直不穩。”
“現下,她體内經絡紊亂,按照平日的施針方法根本不管用。”
“我照師傅先前囑咐的開了一副方子,叫丫頭下去煎了,算算時間,應該也差不多好了,我這就去瞧瞧。”姜浔略一施禮便走了出去。
陸廷淵點點頭,他一整夜沒合眼,坐在門口提心吊膽,生怕聽到一些他無法接受的消息。
眼下看着岑溪躺在不遠處的床上,他慶幸人還在,但姜浔緊縮的眉頭和不太樂觀的語氣,仍舊讓他懸心。
姜浔雖因天賦異禀被曲神醫收為徒兒,但她也不過隻在春回堂修習了數年便請命回了武甯城,替陸廷淵駐守藥莊。
盡管師徒分離,曲神醫隻要是得閑便會來山下藥莊走走看看,為她指點迷津。不過,這樣子的指導遠抵不上常年在身旁的親身教學。
因此,陸廷淵深知姜浔已然盡了她的全力,她在治療尋常病症、外傷内傷上頗有建樹,偶爾一些疑難雜症也不在話下,隻是岑溪這症狀委實棘手,她也斷斷不敢輕易下手。
為今之計,便隻有等曲神醫來看過,再做定奪了。
陸廷淵在床尾來回踱步,他神思不安,僅這麼一夜過去,整個人就好似瘦了一大圈,連眼窩都深陷下去。
姜浔端着藥碗經過陸廷淵身邊,這麼多年了,她眼中的閣主一直都是運籌帷幄、英姿勃發的少年郎,這般憔悴神不守舍的模樣她還是頭一回見。
她心中屬實不忍,停下腳步轉身對陸廷淵說道:“閣主,看您面色不佳,想必昨夜也是徹夜未眠,您天亮後還要處理各種各項事務,不妨現在去隔壁房間稍稍休息一會。”
見陸廷淵無動于衷,姜浔繼續勸道:“閣主,請恕姜浔直言,以衿羽姑娘的現在的狀況,就算您累倒在她床前,也無濟于事,她一時半會也不會醒來。”
“若您不保重身子,把自己累垮了,衿羽姑娘醒來時又要為您擔憂,那可如何是好?”
“再者,我會一直守在她床前,若有任何異動,我定會第一時間告知閣主,閣主大可安心。”
陸廷淵朝她揚揚手說道:“你先喂她服藥,我自有打算。”
姜浔聞言也不好多言,隻能輕輕扶起岑溪的頭,将勺裡的藥吹涼,再小心翼翼将湯匙貼着她的雙唇中間細細地喂。
試了好幾次,岑溪始終牙關緊閉,藥根本進不了她的口。
姜浔心道不好,又咬咬牙,用手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可她意識全無無法吞咽,剛閉上嘴,湯藥又順着嘴角都流了出來。
這藥也灌不下去,姜浔心急如火,此刻岑溪體内氣血沖撞,經絡紊亂,若不能及時發揮藥效,等到經絡逆行,怕是師傅來了也毫無辦法。
她搖了搖頭,略加思索便起身走向陸廷淵:“閣主。”
陸廷淵擡頭看着她,急切地問:“湯藥可有盡數服下?人可有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