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岑溪渾身的傷口和殷紅的血迹于他而言真是莫大的諷刺。
他不禁搖頭自嘲苦笑,伸出手順着她的脖頸想将那刺目的鮮紅擦掉,卻在不經意間感受到了她頸間幾乎微不可查的脈動。
他先是一怔,又再次将手指探到方才的位置,募地指尖一顫,他猛然睜大眼睛,回頭對着身後的陸典和聶把頭喊道:“快将姜醫女請到聚香樓,快!”說罷便抱緊岑溪起身就跑。
這等刑訊場合,聶把頭是見過的,因此他隻看了一眼便早已斷定岑溪活不了了,再加上陸廷淵方才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心下早已有了決斷。
現下陸廷淵卻如此反常地要找姜醫女來,讓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閣主莫不是因為傷心過度,失心瘋了?
腦海裡閃過這個念頭,聶把頭臉色一變,跟上前去打算攔住陸廷淵,他如此瘋魔的樣子還是不要叫兄弟們看見了的好。
可陸典卻拉住了他,對他搖搖頭說道:“閣主必定有他的道理,你速速護他去聚香樓,我去請姜醫女來!”而後閃身跟了上去。
聚香樓三樓均是上房,陸廷淵緊緊抱着岑溪,腳步一刻也不敢停,沖上三樓後一腳踢開房門,将人抱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放下,又伸手在她頸間探了探,四下張望卻隻看到聶把頭一臉愁容地站在門外。
“姜醫女呢?為何人還未到?!”陸廷淵沖着聶把頭質問道。
“禀閣主,陸典小哥已經去請了,隻消片刻人就能到了,還請閣主稍安勿躁.....”聶把頭低頭拱手回道。
隻是陸廷淵現在哪還有什麼耐心可言,他坐到床邊,想握住岑溪的手,卻又怕牽動她的傷口讓她受痛,隻能一直看着她面無血色的臉,心急如焚。
方才在破廟裡沒能看清楚,這下在房間裡他才真正意識到岑溪身上的傷有多重。
她雙手臂和腿上的傷口如此細密,若是要清理起來,隻怕要疼得死去活來。
若能代她受過,他甯願此時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
“快命人去準備熱水和布巾,越多越好!”他側頭對聶把頭吩咐道,“另外,聚香樓挑幾個手腳麻利,嘴嚴的丫頭小子留下,餘下的全清出去!”
“是!”聶把頭一口應下。
“再有,将今日前來的一衆把頭和門士安頓好,不可怠慢!”
“該交代些什麼,你自當清楚!”陸廷淵說罷便轉頭不再多言,聶把頭稍加思索便領命退下。
房間裡就剩下他們二人,安靜得落針可聞。
心在胸膛裡急速跳動,陸廷淵甚至連呼吸都覺得疼痛難忍。
他屏住呼吸,胸口的衣裳盡濕,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他人生中從未像這般度秒如年。
終于,在他耐心耗盡的最後一刻,房門被打開,姜浔提着藥箱飛奔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