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倉皇逃竄間撞破的窗戶已然成了一個大窟窿,風“嗚嗚”地湧進來,屋頂的經幡被吹得嘩嘩作響,有的甚至直接被風撕裂斷成兩截,又被砸到地上。
岑溪此刻滿身血污被綁在佛像後的椅子上,她頭耷拉着偏向一邊,忽明忽暗的燭光下,她看起來就像個破布娃娃,了無生機。
陸廷淵僅剩的最後一點理智也土崩瓦解了。
“閣主!”聶把頭似乎已經預料到陸廷淵見此情形必定會不顧一切往前沖,他正打算伸手去攔,卻被陸挺淵一把推開。
陸廷淵近乎癫狂地沖到岑溪面前,聶把頭适時跟上,在陸廷淵瞪着猩紅的眼睛回頭時,他抽出了腰間的匕首遞給了陸廷淵。
陸廷淵幾下劃斷綁在岑溪手腳上的繩子,失去了桎梏的岑溪,猶如一團爛泥般從椅子上滑落,陸廷淵跪坐在地,一把将她抱入懷中。
怎麼會這樣?陸廷淵不可置信地看着軟綿綿倒在自己懷裡的岑溪,内心如墜冰窟------自己與她相隔如此之近,卻絲毫感受不到她的生機。
岑溪雙眼輕阖,臉色煞白,嘴角的血水還未凝固,頭發也亂作一團,黏覆在她臉頰和脖頸上。
衣袖和褲腿幾乎都已經被鞭子抽爛了,底下皮肉外翻,觸目驚心。
陸廷淵不敢再去細看,那麼細嫩的皮肉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傷口,她該有多痛多絕望!
陸廷淵顫抖着伸出手覆上她的臉,竟是令人心驚的涼。
顫顫巍巍将手指探到她的鼻下,不死心地候了許久仍感受不到一絲鼻息。
“不!絕無可能!”他氣血上湧,雙目通紅,喉嚨哽咽,差點沒穩住身形往地上倒去。
陸典和聶把頭站在他身後,面色沉重,卻無一人敢上前來,勸慰的話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陸廷淵撐着自己坐起來,撫着岑溪的臉,湊上前去輕輕地呼喚她:“衿羽,你醒醒,我來了,陸廷淵來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
可無論他怎麼搖晃,怎麼喊,岑溪都沒有任何回應,陸廷淵心疼地将她嘴角的血痕擦掉,又将她臉頰上的發絲撥開,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變為這般模樣,他除了心痛好似再也察覺不到其他。
一擡眼,無聲的淚水滑落,他的目光也漸漸麻木。
他将她抱得死緊,下巴緊貼她的額頭,手覆在她的臉頰上細細地摩挲着,試圖讓她的身體回溫。
隻是,似乎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我來晚了,我來晚了......是我對不住你......”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将她散落下來的碎發扒到耳後,卻發現她耳後亦是血迹斑斑,他翻開她的衣領一看,這才發現她肩背處竟被生生剜去了一塊皮。
鮮紅的傷口刺痛了他的眼睛,聯想到他在門外聽到的那一聲凄厲的慘叫,他猶如被萬箭穿心!
他是千機閣閣主,連朝廷都要忌憚三分的千機閣閣主!
他謀劃了那麼多,準備了那麼多,可事實卻是,他在自己的地盤連自己的愛人都護不住!
明明就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他就可以救出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