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芝士,擠上番茄醬,等他把吐司放進吐司機後,顧晚舟走過去想打打下手。
坐着看别人做飯太别扭了……
李念沉緘默幾秒,将窗台的玻璃花瓶拿了過來,說:“沒有騙人,它有發芽呢。”
兩人分别站在島台兩側,他比顧晚舟高上許多,站着說話時總會有意無意向她的方向俯身。
輕柔的氣息從耳畔擦過去,有些癢。
顧晚舟認真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花瓶上。
雪柳花和滿天星點綴在最外圍,中央是作為主體的深紫色鸢尾,空隙處加了嫰黃色的蝴蝶洋牡丹來填補。
相當具有美感的插花。
“好可愛對不對。”
顧晚舟擡眸,恰巧對上他的眼睛。
潋滟含情的眸子,像潮熱夏季的雨夜,黏答答的。
明明是在說花,怎麼像在說她?
她掐滅自戀的念頭,有意無意避開對方炙熱的目光交流:“你今天怎麼戴眼鏡了?”
還是個邊緣掉漆、扁扁的黑框眼鏡——
和從廢棄儲物間翻出來的差不多。
李念沉微怔,别扭地眨眨眼:“近視了,之前想要好看些,一直在戴隐形眼鏡。”
還挺在意形象的……
她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
“因為早上比較趕,就沒有……”他的語速明顯快了,“很醜嗎。”
顧晚舟的笑容消失在了半空中,忙不疊解釋:“當然不會!眼鏡一般,但你好看。”
就是變成了比較青澀的模樣。
“和李鶴……我哥比起來了呢?”
李念沉的視線從她愣怔的臉上慢慢挪到一旁的鮮花上,垂下眸裝作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隻是随口問問。”
顧晚舟尴尬不已,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回過身拿起牛奶剛抿了口,對面又傳來不死心的追問。
“那個打籃球的男生也比我好看吧。”
他撐着桌面,另一隻手取下花瓶裡一枝有些蔫蔫的雪柳花。
顧晚舟:……
這都是些什麼鬼問題?!有任何深入探讨的必要性嗎?!
李念沉深深看了她一眼,轉頭揪起雪柳枝上的花骨朵——
“我記得他留了粉色的頭發,很有個性和記憶點呢,也是啊,誰會不喜歡那種陽光開朗的人呢。”
“我隻能躲在一邊窺視,很不光明正大……晚舟也是這樣覺得的吧,像我這種人,長得不好看聲音也不好聽,隻會惹人讨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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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舟被他突如其來的長篇大論驚得目瞪口呆,以至于有些難以入耳的自我貶低出現的時候,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停!”
她快步走到他跟前,踮起腳。
在對方濕漉漉的目光裡,恨鐵不成鋼地捧起那張漂亮臉蛋:“不要再這樣說了!”
“你是你,陳然是陳然,性格不一樣有什麼好比較的。而且你很好,木雕、畫畫和插花都會——”
顧晚舟被中斷了。
一滴眼淚猝不及防砸在她的手背上。
她想起了父親小時候總是拿她和顧明珏做比較,怎麼說的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事後顧明珏哭着去找歐陽玲,說父親罵了她和拖油瓶。
她把自己反鎖在房間,繼母柔聲細語的安慰鑽進耳朵裡的那刻,她也想過要是從此消失就好了。
“晚舟……”
他側着腦袋,像隻受委屈的大狗狗,依戀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顧晚舟驟然從回憶裡醒神。
老天!她的手怎麼在人家臉上了……
她若無其事抽了回來,餘光掠過男人微微發紅的眼角,有些無奈地繼續說下去:“你的飯做得也挺好吃的。”
“他們兩個都不會做飯……”
李念沉沒有介意她的動作,眸子像被雨水洗過的一方天穹,潔淨又純粹:“晚舟吃了昨天送的飯?”
日頭漸漸升高,玻璃花瓶折射出一道道虹光。
顧晚舟被曬得暫時停止思考,臉熱心跳。
她胡亂點了幾下頭,低頭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沒話找話:“也不知道傭人把飯盒洗好了沒有。”
順勢,她佯裝要出門看看,卻被男人攔下。
“吃完早餐再去吧。”
顧晚舟背靠島台,隻看見他忽然貼了過來——
取走了她身後吐司機裡的面包。
她的心跳慢慢平複下去。
正準備幫忙之際,對方莫名其妙伸出手,覆在她按着桌面的旁邊,比了比,語氣新奇而興奮。
“原來粥粥的手比我小這麼多呢。”
“好想親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