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粥,你一直站那幹嘛?”
“我活動活動。”顧晚舟的目光不敢離開窗外半步,支支吾吾糊弄過去,“順便把衣服收了。”
梁月馨打遊戲正入迷,手指不停在屏幕上滑動,“你想運動可以去田徑場啊,好多人去那裡跑步。”
顧晚舟扯扯嘴角幹笑一聲:“嗯,我下次去看看。”
臨近傍晚,藍調的天邊升起一小片薄薄的月牙,她的這個角度恰好能看見那張長椅。
當時滿腦子隻想着怎麼撇清關系,頭腦一熱把便當扔在了椅子上。
等和許禾分開回到自己寝室,她想下樓偷偷把它提上來,結果一開門就碰到去接水的閨蜜——
她隻好灰溜溜關上門。
顧晚舟知道許禾會在五點準時去自習室,想着等她走了就能光明正大把袋子拿回來。
可沒想到等待的這二十來分鐘異常漫長,長椅前每經過一次人,她的心髒就跟着揪起來,生怕它被别人當成垃圾扔了。
如同躲在暗處的偵察兵,顧晚舟盯了十分鐘左右,等看到陸陸續續有外賣送到樓下,她徹底坐不住了!
蘇大從不缺偷外賣的,更别說李念沉把它弄得那麼精緻,不就是“羊入虎口”麼?!
“粥粥,你拖鞋沒換!!”梁月馨在背後喊了一句,女孩頭也沒回,隻留下個匆忙慌張的背影。
顧晚舟一路沖到樓下,長久不鍛煉的身體氣喘籲籲,她趿着毛絨拖鞋走向長椅——
椅子上什麼也沒有。
她急忙彎下腰,在椅子下方和灌木叢附近搜索了一圈。
确實不見了。
明明才幾分鐘的功夫!
顧晚舟氣得直冒眼淚,隻覺得這條路上的每個人都有可能是偷走她便當的竊賊。
自作自受,非要整這麼一出,明明直接不理許禾的揶揄就行了啊。
不死心地繼續地毯式找了一遍,站起來的那刻,顧晚舟眼前發黑,重心不穩跌坐在椅子上。
“诶,同學你沒事吧?”穿着太極服的宿管阿姨三步并作兩步,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顧晚舟閉眼減輕周遭的眩暈感,等了一小會後便好很多,“謝謝阿姨,沒事我就是蹲太久了。”
“哎喲,你們年輕人身體素質這樣啷個行嘞?得多鍛煉啊,看這小臉白的。”
“阿姨您這個袋子——”
宿管阿姨手往上提了點,接上話茬:“我剛才看你在這翻來覆去的找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這個?”
“我還說誰把晚飯忘椅子上了,人來人往的怕人拿錯,就先收起來了。”
顧晚舟激動得差點蹦起來,接連說了好幾聲“謝謝”。
差一點點就“罪加一等”。
她揭開袋子,用手碰了下飯盒邊緣,還是熱的。
從李念沉手裡接過來後她一直沒找到機會看看裡面有什麼菜,一回到寝室便迫不及待拆開。
梁月馨見她反鎖上了門,随口問了句。
“我怕許禾過來蹭吃蹭喝。”顧晚舟半開玩笑掩飾過去,她暫時不想被逮住。
和猜的一樣,有最愛的鲫魚豆腐湯。
他估計是先煎的魚,再一點點剔了刺,魚肉和豆腐每塊竟然都差不多大小,正好可以用勺子勺住送進嘴裡。
難道他有強迫症?
“你在吃什麼,好香。”梁月馨被菜香吸引,放下手機繞到她身後,“我天,滿漢全席啊。”
“你剛才下去拿的?”
誇張的修辭戳中顧晚舟的某個爽點,她重重點頭。
“盒子裡的是芒果雪山?啧,餐後甜點都有。”梁月馨眼神逐漸暧昧,不由自主聯想到宿舍樓下來找她的那個男人。
“貼心,實在貼心,不會是那誰……送的吧。”
顧晚舟被她古怪的目光來回掃視,渾身汗毛直豎,果斷出言掐斷苗頭:“我爸送的,人剛回家。”
“你确定?”梁月馨拿起飯盒蓋子,指着上面正在吃魚的三花貓貼紙反問,“你爸還挺有童趣的哈?”
顧晚舟:……
她拆的太急,根本沒仔細看!
這男人真把她當小孩子了?!
“那是因為……因為……”她哽住,嗫喏半天靈光一閃,“我的小侄子最近在家裡,閑着沒事亂貼的。”
“這樣……”
趁她還沒反應過來,顧晚舟立馬往對方嘴裡喂了一勺蒜蓉粉絲蝦。
梁月馨:“好好吃!你爸爸廚藝真好,他下次還會來送飯嘛?”
顧晚舟:……
.
和兩個室友交待完要回家一趟,顧晚舟便打車回沁園。
知道他來學校後,她準備看完比賽就回去的,現在已經擱置到了六點多。
下午還是陰天,沒想到到了傍晚天邊居然鑲着朵朵淡粉色的晚霞,很像她窗前的那片郁金香花海。
等車到達目的地,雲朵隻剩下一小節半透明的尾巴。
莊園隻有一樓正廳亮了幾盞燈,過道兩旁的松針樹過于規整挺拔,用力過猛反而像失去生命力的空殼子。
還不如做成葡萄架呢……
門口迎接的傭人躬身接過她手裡的東西,顧晚舟往裡看了眼,沒瞧見李念沉的身影。
“先生不在家嗎?”
“先生……他……”澆花的女傭支支吾吾好一陣,愣是沒完整說完一句話。
顧晚舟微微蹙眉,不太明白有什麼不能說的,打算自己上二樓卧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