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在繡坊鬧這一場,除了趙予知上蹿下跳,根本無人敢看笑話,衆人見毅王訓斥安陽,皆尋了由頭,四散走了。
天色已晚,靈鄉囑咐千兒帶着西城鋪子的姑娘們早些回去,現下店内隻有靈鄉和之前江星遙招的一個夥計。
見清安并未打算離開,靈鄉便想着給他二人留下說話的地方。
清安冰冷的眼神讓靈鄉渾身不自在,她不敢看清安,隻得鼓起勇氣問江星遙,“姑娘,這就閉店了,我是在外面候着,還是。。”
她還沒說完,清安就打斷她:“我送她回去。”
靈鄉本就怕他,聽他這麼說,趕緊擡頭看向江星遙,江星遙無奈的對靈鄉說:“今日你就先回去吧。”靈鄉聽了,趕緊拉着夥計,一步三回頭的往外走,眼裡全是擔憂。
如今隻剩下江星遙和清安兩個人。
江星遙沒理會清安,獨自走到休息的沙發前坐下。清安看着江星遙并不理他,心裡難受。他走過來,坐在江星遙腿邊,将臉埋在她膝上,江星遙低頭看他,發現他正撅着小嘴生氣,眼睛紅紅的。
江星遙心中歎氣,伸手撫上他的臉,清安順勢将臉枕在她手上,而後拉起江星遙的另一隻手,去看她的手腕。被宋洺緊握的手腕現下變得黑紫。
“你還說不疼,分明就是疼的,”清安帶着哭腔,委屈的樣子讓江星遙心疼,她拍着清安的背,慢慢哄他,“沒事的,我體質原就如此,上次我父親生氣踹我,力道比這可大多了,我尚且能承受。隻是看着吓人,已經不疼了。”說着她輕輕拭去清安眼角的淚光。
清安哼了一聲,語氣滿是不服,“你父親又如何,誰都不能欺負你。”
“所以你半夜跑去把他胳膊都踹脫臼了,又裝神弄鬼吓唬那幫女使婆子?”江星遙看着清安問他,“我雖知你是替我抱不平,可我當時被責罰也是事出有因,你這麼做,還搭上一個柳姨娘,她死的無辜。”
“她不無辜。”清安悶聲答道。
“她不過是我父親的妾室,與我并無恩怨,為了替我出氣,害得她命都丢了,還不無辜?”江星遙無奈。
“若不是她,你又何至于被家裡人嫌棄,從小扔在一旁無人管。”清安不開心,小聲說着。
“你這是何意?”江星遙不明就裡,聽着難道柳姨娘與原主還真有些過節嗎?
清安卻不肯再多說一句,他拉着江星遙的手,仔仔細細地看着她被宋洺弄傷的手腕,而後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将藥油倒在手上搓熱,輕輕塗在江星遙的手腕上。
看清安這樣,江星遙也沒再問。
她輕輕拍着清安的背邊說,“今日你不該如此對宋洺的。我知你見他糾纏,一時心急沒忍住,也知你是心疼我。可宋洺是你舊主,對你的過往了如指掌。你如今身世成謎,還要為文娘報仇,若他有心将你的過往公之于衆,你還如何能成功複仇?”
清安沒有說話,江星遙神色憂郁道,“你得罪他絕非明智之舉。他今日行為過激,不過是難以接受你我在一起。我并非替他說話,我是真的擔心你。你對他出手,這不妥的。”
“這我都知道,可我就是見不得他如此對你。從前是他背棄你在先,如今他成婚已久,何苦要欺負你?”清安起身,坐到江星遙旁邊。
他頓了頓,委屈道:“我本不想出手,隻他洪水猛獸般的拉扯你,你當時的神情,就如那晚夢魇一般充滿恐懼,我見你如此,顧不得這些了。他是宋洺又如何,我定要護你的。”
江星遙沒再說話,忙碌了一整日,本來她幻想今日回小院後,她要好好躺一會,賴在清安身邊絮絮叨叨地跟他八卦今日的趣事,可如今碰上宋洺和安陽接連鬧事,她隻覺得疲憊。
她靜靜地靠着清安,頭在清安的肩膀蹭了蹭,清安将她抱起來放在腿上,又伸手将她的臉埋在自己的頸窩裡,“要睡一會嗎?”清安輕聲說。
江星遙搖了搖頭,“不了,歇歇就好。”
屬于清安的味道在逐漸變得清晰,清安懷裡很暖,她縮在裡面,感覺很安全,人也變得有些懶散。坐了一會,清安對她說,“不想睡那我早些送你回去。天黑的早,再晚路上就要冷了。”
江星遙知道清安說的沒錯,可從他懷裡起來的過程異常掙紮,她貪戀清安懷裡溫暖的安全感,“我不想動,”江星遙哼唧着,“累的腰都斷了。”
下一秒清安抱起她,“那就躺好,我抱你回去。”
“好呢,”江星遙撒嬌的親了親清安,“可是外人看到不好,我同你說笑的,放我下來吧,我們回家。”
江星遙留了看店夥計,是個年輕小夥子,名為楊哲修,其貌不揚,但情商極高。靈鄉作掌櫃總是稚嫩,江星遙特意尋了一個懂賬的人同她一起。楊哲修曾在學堂讀書,後父親病逝,交不起束脩,便退學回家。
學院的先生喜愛他,覺得他棄學可惜,于是托關系将他送去學理賬。江星遙之前發出招聘通告,給的條件不錯,不少人來競聘,最後江星遙從一衆競聘之人當中留下了楊哲修。
無他,就是見他機靈,是個聰慧的。
毅王和安陽等一衆人在時,他便識趣地去後院整理今日的賬簿,江星遙将他喚來囑咐他看店之事,他眼睛看都沒看清安一下,隻在江星遙說完後,回了句,“姑娘放心,我定看好店鋪,今日的單子明日一早便能理好,姑娘獨行回去,路上小心。”
清安挑眉看了看楊哲修,而後牽着江星遙從後門走了。
靈鄉将馬車留給江星遙,此刻二人坐車上,江星遙開口問,“剛剛聽安陽說,毅王認了你做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