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有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
“啊?”
衛平安緩過神來,她攥着筆,墨汁滴到宣紙上,變成一個大點。
枕邊的銀針,飯桌底下的銀針,龍袍裡的銀針...
每一根被精心設計的角度,和不被人察覺的存放位置,隻需要稍微觸碰,就能讓他無聲無息的死掉...
王承允側眸看她,将手中的茶盞穩穩放于桌上,他眸光溫和,卻看得人不由一慌。
眸子裡的片刻緊張在對視中被有意藏住,平安笑着搖了搖頭,“沒有,陛下。”
這壺濃茶,也是泡過淬毒銀針的。
“沒有就好。”
王承允沒喝茶,拍拍衣服站了起來,“往後,朕不能陪你練字了。”
衛平安擡頭看他。
“最近京城不安穩,群臣起谏,叫朕送你到北邊寺廟避避風頭。”
他垂眼望了平安一眼,“皇後今晚好好休息,來日舟車勞頓,身體怕是吃不消。”
居然拖到最後一天才肯說出來,這就是那天陳公公匆忙将人帶到書房,而他醞釀良久都能沒告訴平安的話?
還以為是多大的刑罰,不痛不癢的,如何平衆怒。
衛平安靜靜的垂下頭,将桌上宣紙整理到一處,說了句知道了。
這樣聽憑差遣?
居然不問一句憑什麼?
王承允又蹲下身,湊到她面前,比她矮了一截,擺明又是哄人的軟和語氣。
“并不是一直把你放在那不管了,隻是暫時避一避風頭,待京城無恙,朕再親自接你回來,好不好?”
“寺廟苦寒,朕會為你帶足金銀,吃穿住行,隻會比現在更好,不會差。”
平安有些迷茫,在“我到底是去受罰還是去享福”的疑問中選擇了後者。
她親手倒了杯熱茶,敬到王承允的面前。
“以茶代酒,謝陛下力排衆議,保全臣妾。”
王承允望着茶看了良久,擡手将茶接過來。
衛平安期待的等着他下一步放在嘴邊,濃厚的毒汁将貫穿他的脾胃,今夜,就算是神仙也救不回永安宣仁帝。
可她沒想到,王承允下一秒将盞一翻,茶水倒了滿地,一口不剩。
“赤水如今不太平,皇後一定很想回去看看吧?朕也好奇,于是派索隐去送謝禮,順便打探底細,他傳回一封密保,說赤水,怕是要改朝換代了。”
“胡說!”
衛平安并不相信。
“父皇沒有其他子嗣,也沒有兄弟姐妹,旁支側親,還有誰敢動王權?”
“不信?那就别看了啊。”
王承允從袖口出拿出那封密信,咬在嘴裡,另外兩隻手分别拿了兩封家書,手臂微彎,将兩隻胳膊舉了起來。
步子擡起,還未來得及退一步,平安就撲了上來,像隻嚣張的炸毛貓。
王承允沒來得及站穩,被連人帶信砸到地上,他偏過頭笑,被衛平安結結實實親了一口,伸手去護她的腰。
“王承允!你混蛋!你早知道赤水有變,故意瞞着我!”
重拳打到身上,王承允悶哼一聲,連人帶信全抱起來,輕扔到床上,“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你是人渣。”平安忙着拆信,一秒沒等。
“朕最近,吃飯睡覺的地方,總是有些紮得慌。”
他試探道。
平安動作一頓,将陳公公叫了進來。
“聽見了嗎?陛下最近衣物床品全都換一套新的,仔細謹慎,不要讓陛下再感覺不舒服。”
陳公公眼珠滴溜一轉,看了看王承允,連忙答了句是。
“天色已晚,扶陛下回去休息吧。”
平安繼續說,“将桌上那壺茶拿着,那茶不提神,反而安神助眠,給陛下睡前熱熱喝。”
陳公公奉旨過去提茶,卻被王承允叫住。
“别拿了。”
陳公公詢問他的意思,他歎口氣,大步流星的擡腿往外走。
“茶是沉茶,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