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赤水王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從書房裡拉出來參加自己的選妃大典,半日内見了三百個待選妃子。
他不用猜就知道是衛平安搞的鬼,于是不好發作,隻能一直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陽穴任憑差遣。
衛平安借着提王兄把關的理由偷偷溜了出去。
在京城肉攤前見到秦蕭,她立馬把頭發衣裙都整理好。
“師傅!你前幾日教我的鞭法特别好用,能不能再教我幾招呀。”
秦蕭不慌不忙的讓賣家稱了兩斤肉,“若是臣沒記錯的話,陛下好像不準你出宮,更不準你見臣。”
衛平安看着他的臉,心裡一驚。
怎麼回事,眼前明明是最親最愛的師傅,腦子裡卻突然浮現出王承允那副豎子模樣呢。
衛平安一想起王承允就想哭,那一仗明明可以赢的,兄長非要和談,屬實憋屈。
她晶瑩的眼珠馬上要掉下淚來,但如果被人發現哭的原因,未免有點丢人。
她說,“師傅,徒兒對你一片赤誠,就算千刀萬剮也不能見不到你!”
秦蕭早習慣了她的油嘴滑舌,一歪腦袋笑了笑。
“小郡主是又把陛下算計了吧?”
“宮裡莫名其妙開起選妃大典,臣每日在他身邊,竟從未聽他提過此事。”
秦蕭自顧自往前走,見衛平安步子走得慢,特意等她幾步。
衛平安也跟着笑,順勢拉住他的衣袖,跟在他身側小跑走着。
“師傅,我今天沒吃飯,走路都走不快呢。”
秦蕭了然,“那這塊裡脊是想糖醋還是煎炸?”
說話間,白衣女子當街縱馬,突然闖了過來,秦蕭手疾眼快把平安往外一推,手裡的肉全被撞到地上。
她還在繼續往前,衛平安氣不過,抓住她的馬鞍騰空而起,強行擋住她的路。
兩人都是打架的一把好手,能一人對戰十幾二十個男子仍占上風,秦蕭自是攔不住她們。
兩人招式也漂亮,僅僅過了一兩招,就引來厚厚一圈駐足觀望的人。
衛平安穿着一身紅衣,江洛則是一身白衫,兩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讓。
“城内禁止騎馬狂奔,你可知罪!”
江洛坐在馬上輕蔑至極,“我騎馬回家,何罪之有?”
回家?看她穿着打扮就能看出,她不是赤水人。
新鮮的裡脊肉被地上泥土裹成姜黃色,衛平安咽了下口水,繼續給這塊裡脊肉打抱不平。
“我管你回不回家!你把我的肉弄掉了今天就得賠!”
江洛不以為然,神色卻有些匆忙,“幾塊肉而已,賠你十頭肉牛都行!小姑娘,别擋我回家的路。”
衛平安還要争論,秦蕭攔住她。
秦蕭朝前行了一禮,說了兩句圓緩話。
他提醒平安,“這是西北巍王的獨女,江洛。”
難怪性子這麼烈,原來是将來要繼承西北大統的儲君。
衛平安意識到事情可能沒有看起來這麼簡單,“公主如此匆忙?平安能否幫襯一二?”
“原來是赤水郡主衛平安。”
江洛神色緩和下來,朝她一拜,“早聽聞你的鞭法舉世無雙,今日一見,果然有絕代英姿。”
“我願交你這個朋友,但今日有些家事,等風波平息,我再來拜見,到時一起喝酒吃肉!”
家事,定是王位之下的那些争權弄勢了。
王權之下,一個女人要頂着巨大的壓力攪動風雲,實屬不易。
衛平安對她惺惺相惜,所謂不打不相識,她回以一拜,“來日再見,平安必設盛宴款待!”
江洛朝她點了點頭,策馬揚鞭而去。
好飒爽的女子。
衛平安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她是從王宮方向來的,王宮選妃,為何會選到大西北?
那可是巍王獨女,何等的尊貴榮光,到底是誰膽子這麼大把她請來?
秦蕭見她沒心思再吃飯,用自家馬車送她回宮。
“選妃宴差不多要結束了,公主好好回宮,切記不要再胡鬧。”
衛平安點頭應下,“那師傅來日再請我吃肉吧,來日方長,不急這一兩天!”
“自然。”
秦蕭的心軟成面團,他擡起手,下意識想摸摸她的腦袋,指尖卻停在上空。
君臣有别,怎麼能摸郡主的頭呢。
幾日前,中原軍隊傳回軍信。
将軍已死,前線亡了。
王承允做為陛下的親兵都死在前線,皇帝大恸昏厥,京城大亂。
本就兩家獨大的局面,更沒有人聽傀儡皇帝的差遣了。
一時間狼煙四起,紫禁城内血流成河。
王承允看準時機帶兵殺了回去,趁亂奪了王權。
衛平安不知道那是一場怎樣的厮殺,隻是再見到王承允時,他臉上已經沒有了那副沒心沒肺的坦然模樣,多了幾分威嚴冷峻的帝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