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伯趕緊道:“哎呀,你這一下戳下去,那邊中蠱之人得疼上好一陣子,他如今又沒得罪你,你就積點德吧!”
戚明月哦了一聲,悻悻地收起了簪子。
她将木匣蓋好,又再三叮囑姜老伯:“你可得照看好這隻蟲子,千萬别别讓它死了。”
“曉得,死不了,它比都命硬!”
……
轉眼到了十月,京城那邊傳來消息,皇上病重,安王被封為太子,榮王因言行無狀,觸怒皇上,被打發去了封地。
而榮王被遣往封地的内情,隻有少數人知道,就連戚家也沒得到消息。
但内情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戚家賭勝了。
齊若飛先前鄉試中舉,要前往京都參加明年的春闱。戚明月打算讓他同今年述職的将軍一道去,這樣也安全些。
不過在他離開之前,她和齊若飛還有一件要緊事要辦。
戚明月回到小院,見齊若飛屋門緊閉,裡面隐隐傳來讀書聲。戚明月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待到屋裡沒聲音了,她才擡手叩門。
門很快開了,齊若飛沖戚明月淡淡一笑:“你來了。”他一身雪色長袍,頭戴玉冠,姿态說不出的文雅風流。
望着眼前的齊若飛,戚明月怔了一下。齊若飛這個樣子,讓她隐隐有一種熟悉之感。
這是怎麼回事?
戚明月還沒想明白,齊若飛已經開口:“将軍,進來說話。”
戚明月便擡腳走了進去,她斟酌着要怎麼開口和齊若飛說那件事,卻見齊若飛走到桌邊;“将軍請坐,我泡了壺菊花茶,你嘗嘗。”
他邊說邊倒茶,清香的花茶味蔓延開來,戚明月覺得确實有點渴了。肅州氣候幹燥,到了秋冬,人都成蘿蔔幹了。
要說講究和細心,整個府的人加起來都比不過一個齊若飛。
于是戚明月去桌邊坐下,端起茶喝了一口,暖暖的,香香的。
談不上多好喝,但很舒服。
齊若飛笑着問:“怎麼樣,好喝嗎?”
“還行。”
“那我那一點給雪芳,讓雪芳泡給你喝。”雪芳是侍奉戚明月的侍女。
戚明月搖頭:“不用給雪華,我在府裡的時候不多。”
齊若飛點頭:“那你若是回府,便來我屋裡喝,我總是在的。”
戚明月卻沒點頭,她總覺得兩人對話過于熟稔了,就好像“老夫老妻”一般。
她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也終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百忙之中抽空來找齊若飛,可不是來喝茶的。
“對了若飛,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談談。”戚明月放下茶杯,臉色微肅,畢竟這可是正經事,不能嘻嘻哈哈的。
見戚明月神色,齊若飛目光微沉,他低垂眼睑:“将軍請講。”
“我們和離吧。”
聽到“和離”二字,齊若飛神色一怔,很快,他道:“将軍是有了心上人?”
戚明月搖頭:“倒不是。主要是因為你。你鄉試中舉,如今身份和之前不同了,我聽張先生說,以你能力,明年春闱必會高中,所以我們這夫妻名分也該做個了結了,我想與你和離。”
“将軍的話我不太明白。為何我高中,将軍便要與我和離?”
戚明月撓撓頭:“你難道不知道嗎?京都之人,便流行榜下捉婿。會試殿試排名靠前的考生前途無量,許多人家便會提前為女兒選婿。這也是寒門學子擇妻的好時機。你我本就不是真夫妻,所以不如趕緊和離,免得耽誤了你娶妻。”
不料齊若飛卻笑了:“若是為了這個,倒不用了。我沒有娶妻的打算。”
戚明月不解;“這是為何?你年歲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成家了。”
齊若飛垂頭歎氣:“說起來怕将軍笑話,自從經曆了小翠一事,我……我不知怎麼的,根本不敢靠近女人,一旦接近女人,便心慌氣短,仿佛馬上要暈過去一般。”
戚明月瞪大眼,覺得很稀奇:“還有這種事?這是什麼怪病,我從未聽說過!”
“這種病症我也不好對旁人說,不過我私下查閱了許多書籍,推測這約莫是一種心疾,人在經曆巨大刺激後便容易産生心疾,若是在遇到類似人事便會發作。比如有人溺水後就會怕水。”
齊若飛這麼一解釋戚明月就明白了,她連連點頭:“啊,我知道。曹烈小時候被狗咬了,他現在就特别怕狗。”
“正是如此。”回憶往事,齊若飛神色痛苦:“小翠的事情,讓我心有餘悸,對女子有了恐懼之心,這樣的我,還談什麼娶妻呢?”
戚明月先是恍然,而後驚訝:“不對呀,我也是女人啊。我們靠近的時候,我從未發現你發病啊。”
隻見齊若飛笑着搖頭:“将軍不一樣。将軍如神仙下凡,解救我于危難之中。在我心裡,将軍雖是女子,更是恩人。我對将軍感激都來不及,又怎麼會怕将軍呢?”
“總之,若是将軍現在無心再嫁,那我們倒也不必急着和離。”
戚明月擰眉:“但……”話雖如此,但兩人這樣好像也不太對勁。
“将軍盡管放心,若有朝一日将軍有了心上人,我自當與将軍和離。”
見齊若飛這麼說,戚明月便沒再強求,她自己也有私心,若是她和齊若飛和離,保不齊朱行景會有什麼想法。
既然齊若飛沒有娶妻的打算,她倒不如将計就計?
這麼一想,戚明月飛快點頭:“行。那就暫時這樣吧。”說罷戚明月端起茶盞,将杯中的花茶一飲而盡,然後對齊若飛道:“那我先走了。”
“我送……”齊若飛話還來不及說完,戚明月已經起身往外走去,人快得像一陣風,一眨眼就走到院子裡。他坐在那兒,露出一個無奈的笑。
這樣就很好了。經年曆久,他們之間總會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