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理虧的,可是我最近特别讨厭被别人當孩子對待,平安也不行。于是,我聞言看着平安故作傲慢,仰着下巴,嘴硬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我懂啊,我可懂啦,我懂得很,我懂的你都不懂,好像是我的意思你可能沒懂才對。”
“你什麼意思我沒懂啊?”平安被我氣笑了。
我壞壞地笑着,“我的意思是,讓白娘子變成蛇,再讓法海睡。”
“變成蛇?再睡?你胡說什麼?物種都不一樣了怎麼……”有兩位公主在場,平安沒再說下去,自己吃了一口水果沙拉,掩飾尴尬。
可我并不打算結束話題,“形狀都差不多啊,把牙拔了不就可以啦……”
平安羞憤嬌嗔道:“哎呀長安!胡說八道的,這些年沒人管教你,你,你怎麼壞成這樣子,是被堂邑夫拐帶壞的嗎?簡直是個污妖王,幸好公主年幼,聽不懂。”
“胡說八道我承認,但是這些年都是我師父師兄管我,我好得很,經常遭到表揚,除了你我都沒怎麼受到批評過,哼,堂邑夫也不壞,也不會把我拐帶壞!”我習慣性護短,不等平安反駁,我眼睛一轉一挑眉,意味深長地道:“哦?這麼說……你懂啦。”我一臉壞笑,“你也……好壞……”
平安臉漲得通紅,耳朵脖子也紅彤彤的,憋了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正懊悔,後悔惹她生氣,打算跟她道歉,再想法子哄她開心一下。還未開口,平安就起身過來,擰着我的耳朵,提着我走到殿門口,推開門,對着我屁股就是一腳……
“你滾!”平安重重地把門關上。
我被踢出内殿,不敢走出屏風,台上并沒開始演出,但是衆人好像談論到什麼有趣的事情,都笑得前仰後合的樣子。
我站在門外問:“平安,什麼是污妖王?”
“有女生在場,不方便解釋,你去問柳花郎。”
女生?平安總是不自覺的帶着她夢裡那個世界的說話風格。
又聽平安補充道: “氣還沒消,暫時不想和你說話。”
不說話就不說話!我撇撇嘴,鼓了鼓勇氣,走出屏風,到齊王席位上坐好,堂邑夫和齊王坐一起,他們兩個已經相談甚歡,成為好友,鄰座就是惠王。
台上的演出又開始了,白娘子不小心現了原型,我還以為有好戲看了,結果許仙卻給吓死了,我很失望的樣子,吃着茶點道:“原以為法海是破壞白娘子姻緣的,這才知道原來是法海早看透白娘子愛錯了人,噢,法海是站白娘子這邊的,是來幫白娘子的,許仙根本就不是真愛,真愛就是不管對方是人是妖,是美是醜,健康還是疾病,不管什麼樣子都不離不棄,至死不渝才對,怎麼能隻喜歡美好的皮囊呢?看見人家真身就忘了人家美貌,害怕得吓死了,我看這仙草白娘子自己留着吃吧,那死男人救過來了,也是負心漢……”
齊王堂邑夫惠王同時開口,才各自說了一個字,便被我不耐煩地蹙眉打斷:“噓!看戲!别說話!”
三個人讪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把目光放回台上……
台上的白娘子還是把許仙救活了,我一巴掌拍在幾案上,翻了個白眼,然後狠狠瞪着剛剛“死而複生”的許仙。扮演許仙的藝人不期然對上我的視線,被我瞪得愣了一下,或者是被平安給我畫的國寶妝影響到了,總之能看出來他有那麼一瞬出戲了,不過畢竟是宮廷藝人,見過世面,立即調整,便不着痕迹地繼續表演……
一個小宮女端着三杯果子飲過來,我以為是給我的就順手端了一杯欲要飲用,結果小宮女神色慌張的阻止道:“是平安姑娘請長安君幫忙制成沙,沙冰。”
“沙沙冰是什麼?”齊王不解的問,惠王也好奇的看着我。
“是這個。”說着我手掌覆蓋杯口,輕輕一震,再擡手果子飲冒着白色的寒氣,裡面隐約看得見冰碴。
小宮女一臉震驚,起身端着果子飲正要退下,我側頭囑托她道:“跟我妹妹說不要貪涼,日子就要到了,小心肚子疼。”
堂邑夫湊過來小聲道:“我也要……冰茶。”他沒有果子飲,隻有茶水。
我還在生許仙的氣,方才平安準備果子飲也沒有我的份兒,我吃味的很,臉色不好,卻一點也不拒絕堂邑夫,二話不說掌心朝下,覆蓋在堂邑夫的茶杯上,轉瞬給他弄了一杯冰茶,囑托他涼茶傷身,讓他少喝些。
不遠處韓燕熙也端着杯子賤兮兮的看着我,我白了他一眼,語氣不善:“我内力很寶貴的,想喝自己弄。”
“我又不會化水成冰的心法。”韓燕熙失望的像個怨婦。
“那就忍着。”我不再理他,他要伺候太子殿下飲食,否則一定會來我們這邊擠擠。
我忽然很喜歡法海,但扮演者是柳花郎,我就覺得膈應起來,便決定喜歡小青,每到她的戲份我就看得仔細,其他時候百無聊賴,不多時台上的戲就落下帷幕,柳花郎代表樂府衆人領賞謝恩,回後台卸了妝造,就和我們坐一起,看我那樣子一時間笑得不行,衆人又跟着笑了一陣。
好一會兒功夫柳花郎才調整好,終于嚴肅起來,取來卸妝油幫我把妝卸了。他手法娴熟細膩,我問他什麼是污妖王,他解釋了一下,衆人又是哄堂大笑,韓燕熙直呼比起大王霸,這個封号更适合我。
我埋怨柳花郎幹嘛解釋這麼大聲。柳花郎很委屈,聽堂邑夫解釋事情首尾,低聲嘟囔了幾句,應是見我被大家哄笑學會兒面色不善,便好漢不吃眼前虧,沒頂風和我計較。
表演結束,宴席開始……
我們幾人把兩張幾案合在一起,坐在末席的角落,齊王用約定俗成的老規矩“不喝酒的坐一桌”這個理由,趕走要坐過來的韓燕熙。柳花郎多嘴附和道:“對,不要喝酒的才和小孩兒一桌。”我心裡瞬間把對韓燕熙的不悅分給他一多半。
韓燕熙耍無賴,硬說他早不喝酒了,我十分鄙夷,冷聲奚落道:“那也得我信啊。”
太子見他不受待見,便護短地向他招了招手,他才乖乖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