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菜都還在打噴嚏,祝冬青趕緊去把家裡的窗戶都打開,散散味道。三個人笑作一團,邊笑還在邊打噴嚏。江來從冰箱裡拿出果汁,為三個人都倒上了一杯。
等到全都坐好的時候,江來舉起果汁說:“我今天辭職了,暫時沒找到好工作,打算先去德令哈看看。祝大家都心想事成。”
這話說得很官方,祝冬青那一刻的表情好像有一絲變化,但是江來還沒讀懂那一刻的情緒,祝冬青已經也舉起酒杯祝她一路順風了。祝春生察覺到氣氛的微妙,也不敢說話了,默默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繼續埋頭吃飯了。
江來的手藝雖然比不得大廚,但是也能應付平時家裡的餐食,還算不錯。後面三個人沒再聊這件事,春生主動說些學校的趣事,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吃完了這頓飯。
飯後春生主動去洗碗,祝冬青繼續去忙飯前還沒來得及做完的事。
為了趕第二天一早的火車,江來先到廁所洗漱好進了被窩。祝冬青去幫着春生做完了家庭作業才回到房間。這學期學校新加了英語的學科,老師布置了聽寫的家庭作業,現在祝冬青沒事的時候還得去學那些發音,倒不是需要她了解,至少能念出來。
這部分事情江來更加不懂,她上學的時候本來就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讀完九年制義務教育就沒再繼續學習,跟着父親走南闖北。至于祝冬青為什麼懂得,江來還沒來得及問她。最近他們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晚上回家的時候洗漱完幾乎就睡覺了。除了晚餐的時間,幾乎沒什麼機會聊天。但是晚餐的時候有春生,她們也不可能去聊這些事情。
就在她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她感受到身邊的床位凹陷了下去應該是祝冬青洗漱好回來了。這個時候其實她的意識已經有些模模糊糊的了,就在她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她好像感受到有個溫熱的氣息在慢慢向她靠近,沒過多久有個冰冰涼涼的觸感碰到了她的嘴唇,模糊間,她好像聽見有個聲音微微歎息,說了句:“可以的話,早點回來吧。”
第二天鬧鐘響起的時候,江來還有點沒清醒。行李她已經提前一天收拾好了,祝冬青還沒有睡醒。她蹑手蹑腳地起床去洗漱,拎着行李往火車站去。她不敢多看這個家一眼,怕多看兩眼她就不想出去了。因為現在的生活對她來說美好且滿足,她舍不下。
原本她以為前往德令哈的火車她會興緻沖沖的看着沿途風景,思考一些人生問題。但是好像都沒有,她隻是在一個很平常的日子踏上了離鄉的火車,到另一個地方。就像是接到了某種任務,一定要到新的地方才可以觸發新的任務一樣。
到青海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
走出火車站,夜色四合,漫天繁星向她襲來,她有種靈魂瞬間被擊中的感覺。像是回到很小的時候,父親帶着他回到家鄉的果園。晚餐的時候在一個露天的壩子上,天色将黯的時候正好到了吃晚餐的時候。父親會把座椅擺出來,拉兩個竹椅對着坐。
記憶中小時候的飲料是一種叫雪花的啤酒,不像現在的啤酒那樣有苦味,它隻有淡淡的酒味和滿滿的麥芽香氣。每到夏天的時候,在微微燥熱的夜晚總有它陪伴。
那個時候的天總感覺很低很低,飛機低低緩緩的飛過,好像伸出手就能抓到,現在的漫天繁星在她看來好像也是一樣的觸手可及。很神奇,她在青海的夜晚看到了小時候家鄉的感覺。她去租車行租了一輛小轎車,向着隔壁深處開去。
沿途遇到了補給站,買了一點露營的裝備繼續前進。
這場旅行本就毫無計劃可言,她現在也不想再去給自己設限,就打算随心所欲的進行下去。路過加油站的時候,她向那裡的員工要了紙筆,這樣的時候她突然想給祝冬青寫封信,講講她這一路的見聞。
她在茫茫的隔壁安營紮寨,在汽車的引擎蓋上給祝冬青寫下:姐姐,今夜我将對着茫茫的戈壁入眠。今夜我不關心人類,我隻想你……
她想着經曆了一天忙碌的祝冬青或許已經進入夢鄉,不知道現在噩夢有沒有放過她有沒有好眠。她将這些問候一一寫進信中。雖然知道這封信注定不會得到祝冬青的回信,但是沒關系,這樣的夜晚,她覺得該給祝冬青寫點什麼。
除了夢中的勇敢,隻有透過文字與書信,她才可以毫無阻礙向祝冬青吐露一二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