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冬青低頭看向小豆丁,對他溫柔地說:“春生,快叫姐姐。”
小豆丁飛快地瞥了江來一眼,不情不願地開口,特小聲地喊了句“嬢嬢”。
江來默默在心裡比對了一下小豆丁和宋大哥家的孩子,好像差不多大,叫她一句嬢嬢倒也情有可原。更何況這個小孩叫做祝春生,看在他名字好聽的份上,江來選擇原諒他。
應該是叫祝春生吧?
祝冬青聽見祝春生對江來的稱呼,笑得特别無奈:“你這孩子……”随即又擡頭看向江來,面露歉意,有些哭笑不得,“實在不好意思,春生這孩子缺根筋,看見比他大的都喊叔叔嬢嬢,沒喊你老輩子已經是很年輕的稱呼了。”
江來連連擺手表示不在意。
“你這是準備去吃飯了吧?你都幫了我兩回了,我也沒什麼表示,要不然請你吃頓飯吧,剛好我也打算帶春生出去吃飯。”
江來原本是打算趕緊回家去洗澡的,但是看着祝冬青和祝春生,出口拒絕的話不知道怎麼轉了個彎,就變成了:“可以啊,我正打算去吃飯。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嗎,我開了車,剛好可以載你們過去。”
“我打算帶春生去吃鄉村基,你介意嗎?介意的話我們換一家。”
“沒關系,那就鄉村基好了。不過我就知道老城那一家,可以嗎?”
“就是那一家。”
做好了決定,兩大一小乘着電梯到了地下車庫,江來的車就停在裡面。那車非常好認,江來開過來的是教練車,引擎蓋上貼着兩個大大的“教練”字眼。祝冬青看見的時候,有些不确定地看向江來,問:“教練?”
江來被問得心頭一緊,不知道駕校教練這個職業在祝冬青看來是好還是不好,但還是老實地點了點頭。在聽見祝冬青說不錯的時候,那隻握緊她心髒的大手驟然間松開來,她才得以喘息,坐到了駕駛室。突然就覺得嗓子有點癢,想抽煙了。但在看到小豆丁的時候作罷了,二手煙不好。
祝冬青帶着祝春生上了後排。江來透過後視鏡确認兩個人坐好之後才發動了車子。車内的氣氛有些安靜,江來還有點不習慣。這是江來第一次用教練車載人。以往她要麼坐在副駕駛看着學員練習項目,要麼就坐在駕駛座,就她自己一個人。
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合适的話題,她打開了車載廣播。
本來她是有點好奇祝冬青和她丈夫到底有沒有離婚的,但這件事涉及到了祝冬青的隐私,冒然詢問很不禮貌,她和祝冬青沒有熟到那個地步。但這個問題就像是片羽毛,在她的心裡時不時撓她兩下,勾得她心癢癢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她有這種打探别人隐私的癖好了。
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她的腦海,直到到達了目的地都還沒有消散,連廣播到底放了些什麼她都沒注意。她讓祝冬青帶着祝春生先上去,她先去泊車。但等她泊好車回來的時候,祝冬青牽着祝春生還在那個路口等她,背景是來來往往的人山人海,她們中間隔着車水馬龍。一大一小長得很有母子像,站在那裡,一樣的溫柔,一樣的堅韌。
在那一刻,她突然對知曉那個問題的答案更加迫切了。
她覺得那個男人配不上這麼美好的母子。
江來跑了幾步,來到他們的身邊笑着問他們怎麼不上去。祝冬青帶着祝春生和江來一起往裡走,邊走邊說要等她,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反正也等不了多久,何況還是她請客,讓客人為他們母子忙前忙後的也不好。
到了飯點,鄉村基裡面的人很多,尤其是一家三口,父母帶着小孩來吃飯。因為在這個小縣城還沒那麼多快餐店,鄉村基這樣的店已經算是洋氣的地方了,小孩子很喜歡來。他們走進去的時候,收銀台前已經排起了長龍,江來讓他們先去找個位置,她先去排隊。
最後祝春生要了個兒童套餐,因為随套餐會附贈一個小玩具,很得小孩子的歡心。
也隻有這個時候,江來才在這個過分早熟的小孩身上看見一點屬于小孩子的天真和特性。透過他,她就想起之前不期然遇見的那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她又看向祝冬青,她正看着祝春生,笑得一臉溫柔,完全沒有因為不完美的婚姻而對祝春生有任何遷怒。就像她為他起的名字那樣,滿含愛意,她突然就覺得有些心疼這對母子。
連帶着手中的那份套餐,她都已經記不得是什麼味道了,隻記得祝冬青那時候的眼神。
和當初祝冬青看向她的那個眼神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