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什麼特别之處?要說人鬼血脈導緻他體内似有若無有着一團類似鬼仙的氣息,那燕北堂體内還住着一隻貨真價實的玄冥,體内的鬼仙氣息不會比他少……鄭南槐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燕北堂,視線在觸及燕北堂臉上的符紙時猛地一僵——
要說哪裡最特别,興許就是他的這雙眼睛了吧?
這樣想着,鄭南槐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微涼的眼睑,但是他方才似乎沒有催動罪業瞳,難道說罪業瞳能自行杜絕幻術的迷惑?那也不對,之前在甯州江家祖宅他就被拉進芥子世裡,雖然當時保持了自我意識,但的确無法自行脫離幻境,所以罪業瞳并沒有自行破除迷瘴的作用。
那又是為什麼?
腦海中一團亂麻,鄭南槐催動了自己的罪業瞳,再低頭看向乾坤袋時徑直透過了外表看到内裡一團奇異的霧氣。
這還是他第一次遇見這樣的情形,鄭南槐不禁在心裡嘀咕了一句,怎麼被姜殊穹那些人推崇得天上有地下無破勘一切虛妄的罪業瞳在他身上就總是遇到這種情況。
他又看了身旁兩側的燕北堂和祁聞宿,擡手在他們上方布下一道結界,随後起身走遠了一步,這才将靈氣注入乾坤袋上的封禁術法。
正如方才一般,袋子上的那些鹿紋再度被他的靈氣滋養活動起來,隻是這回換做鄭南槐這個不會受到影響的人控制,那些鹿在飛速奔跑成一條白色光帶後又持續了一會,忽然就發出幾聲微弱的輕響,似将自己撐炸了一般碎為點點微光落下,鄭南槐隻覺手上一輕,乾坤袋已裂為碎步,裡頭裝着的東西則被那團詭異的霧氣裹挾着自行飛出懸浮在鄭南槐周圍。
認出這些是那間裝着許多手劄筆記的暗室裡帶出的東西,鄭南槐心下一喜,之前他們便推測這間暗室裡最有可能藏着重要線索,想不到最先打開的正巧就是這枚乾坤袋。
喜悅過後,鄭南槐撚了撚手上殘存的乾坤袋碎屑,又看向那些霧氣,望見霧氣後地上的一人一鳥,登時有了幾分了然,怪不得姜殊穹沒急着把他們三人捏死,那幾間暗室的東西上面定然設下了什麼獨特的術法,若不是他還醒着,這石室裡的人和鳥恐怕要被關死在這個地方。
他盯着那些裹着手劄筆記的霧氣,徑直伸手要穿過那霧氣去握住裡頭的東西,感知到他的靠近,那團霧氣看似沒什麼反應,鄭南槐卻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手腕像是被什麼黏膩的東西死死貼住動彈滞澀,這與它輕若無物的樣子十分不合。
霧氣纏得越緊,鄭南槐就越是要和它對着幹,在感覺到自己手上的皮膚像是被崩裂出細小的傷口後,鄭南槐總算有了實質性的進展——有一股力量正順着傷口急切地刺入他的身體,不過鄭南槐早有準備,在它才一進入自己血肉的那一瞬就已調動蓄勢待發的靈氣将其分化消解,如此重複了數次,鄭南槐終于對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有了一點模糊的想法。
“像是……經過特别淨化的鬼仙之力,還有一點怨念的氣息在裡頭,好奇怪……”
鄭南槐從霧氣中抽回手,手指上仍帶着些許薄霧,這些東西附着在他那些細微得幾乎看不見的傷口上,仍在努力地往傷口裡擠。
凝眸看着霧氣一點點沒入手指傷口裡,鄭南槐心下一片微微的悚意,他竟覺得這霧氣上附着的力量有幾分熟悉,這種感覺十分詭異,就好像他四肢百骸中流淌的血液靈氣都因為這股力量而齊齊産生了細微的共鳴……就好像是,相近的血脈之間才會有的反應。
他看向地上的燕北堂,雖然不願承認,但這世上他僅存的唯一至親的血緣就栖身于燕北堂體内,這霧氣不大可能是玄冥的手筆,而且對比之前和玄冥的幾次接觸,霧氣裡蘊含的力量的确也有幾分不同,那這股力量是誰的?
不可能是姜殊穹,若是姜殊穹已經掌控了這樣的力量,他無需想着利用李小圓再‘重生’一次,也不是慕容青,他和那人交過手,慕容青的靈氣不會讓他有這樣的感覺,那還能是誰?
鄭南槐低頭看着指上的細小傷口滲出一條淺淺的血痕,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名字——
嘗幽。
邬山城裡,能掌控這樣的力量的存在隻會有嘗幽,隻是他為何會對嘗幽的力量有所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