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着了?”鄭南槐還有些腦袋發愣,直起身看向四周。
燕北堂嗯了一聲,“不過隻睡了一會兒。”
“哦。”鄭南槐重新靠回燕北堂肩上,“這裡真的開了好多花,你認得出來它們的名字嗎?”
額上的發絲蹭了兩下,是燕北堂點了點頭。
“我們旁邊那種矮矮的開着紫色小花的,是刻葉紫堇,我姐姐覺得這種花不好看,每年春天都在檢查她的花圃裡有沒有出現這種花。
這個葉子很多,隻有最頂上開了很小的藍花的,叫做通泉草,我娘不喜歡這個,所以會和我姐一塊檢查花圃。
……”
燕北堂一一指着地上的野花,将它們的名字說給鄭南槐聽。
“怎麼都是她們不喜歡的野花,你不是說也有她們留下的花種嗎?”鄭南槐聽得暈頭轉向,看他說來說去都是地上矮趴趴的野花,指了指兩人頭上屋檐上垂下的那些藤蔓問。
燕北堂笑了笑,“是啊,比如那些爬到屋頂上的,就是她們種的紫藤,如果運氣好,可以看到一整條檐廊都垂着像紫煙一樣的花藤。
院子角落裡還有許多被野花趕到一邊的名貴花卉,不過眼下未到它們的時節,所以見不到它們開花了。
“想不到……這裡開了這麼多花……”燕北堂抿抿唇,聲音裡帶了幾分釋然的笑意。
雖說很多都是她們不喜歡的野花,但開得多了也很漂亮,也許姐姐和娘親也不會反對的。
原先被怨氣困在這座府邸的遊魂在多年前由他親手度化,浸滿血液寸草不生的土地也被遍地無法根絕的野花遮蓋在葉片花朵之下,這裡早已不是記憶中那個悲慘破滅的家,也不是那個陰冷死寂寸步不敢踏入的地獄。
眼下這裡隻是一片長滿花花草草的無人打攪的天地。
燕北堂握住鄭南槐的手指,認真地去看鄭南槐的眼睛,心中填滿了平靜而柔軟的思緒:
“謝謝你,小南。”
月光皎潔,映亮兩人的眼睛,鄭南槐看着燕北堂終于舒展的眉頭,胸口那股沉悶也随之得到了纾解。
他搖搖頭,“不用謝。”
說罷,鄭南槐側頭過去吻住了燕北堂的唇角,在得到了溫柔而熱烈的回應後才圈住了燕北堂的脖頸,更為專注地享受着這個缱绻柔情的吻,燕北堂也将他按向自己,纏綿悱恻的一吻畢後兩人皆呼吸略微急促,仍舍不得放開彼此。
“帶我去你的房間。”鄭南槐咬了咬燕北堂的下唇,滾燙的呼吸将兩人的心都帶得興奮起來。
燕北堂手上略一用力,鄭南槐便順着他的力氣雙腿圈住他腰身,還刻意用力把燕北堂的脖子往下一拉,迫使燕北堂低頭看他。
陰影下鄭南槐的眼睛亮得驚人,臉上的易容早就撤去,眼底那幾分狡猾又親昵的笑意催着燕北堂将人按在胸前加快腳步,鄭南槐則捧着他的臉細密輕柔地啄吻他的眼睛、鼻尖和嘴唇。
多年未曾有人踏足的屋子被各類花草占據,燕北堂再度廢了一件外衫,好在草葉下的床榻仍保持着幾分柔軟,兩人都沒被蹭傷刮傷,在兩人險些失神之際,鄭南槐輕輕揭開了燕北堂臉上的符咒,似羽毛一樣在他的傷痕上落下輕吻。
兩人趁着天亮之前趕回了乘仙宗,好在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乘仙宗内喜慶的氛圍一日濃過一日,終于在道侶大典那日達到了頂峰,一大早燕北堂和鄭南槐便被洛少微叫去為洛家運送彩禮,洛少微此前果真不是在吹牛,随着唱禮一箱箱奇珍異寶流水般送入乘仙宗大門,裡頭的金銀珠寶自不必提,各類奇妙法寶、珍貴靈草丹藥看得人眼花缭亂,倒真讓鄭南槐兩人大開眼界。
光是道侶雙方互換禮物便費了半天,待終于坐到宴席上,天色就已逐漸昏黃下來,賓客們皆在大殿前的廣場上等候,一邊品嘗桌上佳肴一邊聊些趣事。
鄭南槐和燕北堂以名不見經傳的散修身份參加大典,同桌的也都是受邀前來赴宴的散修,散修聊起話來遠比旁邊那幾桌門派修士豪放許多,不出半刻兩人就聽到了五花八門的風流轶事。
直到有個修士神神秘秘地觀察一眼周圍,确定沒人注意這邊後才壓低了聲音開口:
“說起來,你們還記不記得這乘仙宗穆旗道友第一次的道侶大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