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好說,我也是頭一次見扯謊這麼離譜的,偏偏挑個死了百八十年的過來。”攤主擺擺手,提及皇甫奉七,他的臉色不大好看。
燕北堂恰到好處地露出好奇的神色,“剛才我就奇怪,原來咱們濟萍府有兩座王府麼?”
“是啊……”攤主點頭,扭頭打量了下燕北堂,“你竟然沒聽說過?”
“我?我前幾年才被我爹從外地鄉下接來濟萍府,這兩年我也悶頭讀書,沒注意過這些。”燕北堂羞赧地撓撓頭,“要不是小妹天天提,我連咱們這兒住着個王爺都不知道。”
那攤主面露驚異,随即便一手扶着推車,一手指了指燕北堂身後:
“那我可得好好給你講講。
喏,朝那兒走,拐過兩條街走到街尾,就是那個關起來的王府,剛才說的那個早幾百年死了的王爺就叫皇甫奉七,不過起先是他老子把王府搬來濟萍的,他老子叫皇甫昭,在府裡養了一堆被仙家趕出來的修道之人,然後嗑藥把自己嗑死了。
他死了,他兒子皇甫奉七就承襲了爵位,照例養着那些修士,後來某一日京州那邊來了人将他的王府封了起來不讓任何人進出,我們才知道這位王爺竟然跑去勾結那些妖魔鬼怪,在那之後王府被抄了個底朝天,白天到晚上,在那府裡進出的人馬是一趟接一趟,明眼人都知道上頭在查這座王府,哪兒還有人敢湊上去啊?
時間長了,那大門就破敗了,城主覺得晦氣,還費了一番功夫把那條街改了走向,将王府那塊劃成街尾,省得大家夥看了鬧心。
這現在的另一位王爺呢,叫皇甫庚霖……其實不應該叫他王爺的,因為他名義上的祖父皇甫敬,也就是咱們剛才說的那個皇甫昭的弟弟,當年他祖父不做王爺,自請從王室裡除名,按理來說他們這一系就不算王室了。
不過我聽我嶽母說,皇甫敬這人還算不錯,他做王爺時濟萍府裡像咱們這樣的小老百姓過得很滋潤,自請出名後也被城主帶着百姓們懇請他繼續住在王府留在濟萍府,可見他是個好王爺。
前幾年皇甫敬去了,王室感念他,又憐惜他無子送終,就從其他分支過繼了個孫子給他,還把爵位還了回來,才有了現在這位霖王爺。”
來之前燕北堂曾問過白獻涿那兩座王府眼下的情況,和這攤主說的大差不差。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燕北堂點點頭,“原來上一任王爺後邊自請除名王室啊,我說怎麼覺得霖王爺的王府有點小呢,看起來比城主府小得多呢,是之前那位王爺把府裡的宅地劃出去了嗎?”
那攤主擺擺手,“不是!是霖王爺說他和王妃不想占用敬王爺生前常住的院落和書房什麼的,特地把那些屋子都封了起來,為了這個還把王府大門改了個地兒呢。”
聞言,燕北堂不由啧啧稱奇:“霖王爺還真是有心……”
“呵呵……”攤主笑了笑,語氣裡有幾分嘲諷之意:“反正和咱們沒多大關系,要是我做了王爺,就那麼點地兒不用就不用,算得了什麼……不過我聽我媳婦說的,總覺得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說到最後,攤主還壓低了聲音湊到了他身邊。
燕北堂也十分捧場地露出好奇的神色:“怎麼說?”
“我媳婦說,她經過那些被封起來的屋子時,總覺得陰森森的……這幾年京州那兒、還有那個穿黃衣服的……叫什麼城的仙師門派陸續有人去王府裡,也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要我說這敬王爺不會也和他侄子一樣,和那些妖魔鬼怪有關系吧?”
末了,攤主還拍了拍燕北堂的肩膀,胸有成竹地指點:“你知道的,王室裡的人撐死了也就活四百歲,但敬王爺,他可活了六百多年!”
……
正是晌午,濟萍府的大街小巷裡都飄着家家戶戶的飯菜香,鄭南槐倚在牆上,見燕北堂從巷口走來,挑了挑眉:
“打聽到什麼了?”
燕北堂站定在他身前,“修界和王室果然注意到皇甫敬了,這幾年陸續派了人過來調查,雖然并未張揚,但我想皇甫敬的王府裡應該有修士駐守,我們最好先去另外那邊。”
鄭南槐點點頭,敲了敲身邊的門闆,古樸的木門發出清脆的咚咚聲。
他揚眉看向燕北堂,嘴角牽起,“剛才等得無聊,我把這個院子租下來了。”
他們估計要在幽州停留一段時間了,客棧人多眼雜,兩人乾坤袋裡又不是沒錢,幹脆租個院子住。
燕北堂自無不可,先行推門,裡頭是個小巧整潔的前庭,屋内種了棵高大的槐樹,樹葉掩映着剪出陰影和光點落在屋檐和地磚上,一人多高的山茶下還栽了幾盆不應時節的花,鄭南槐跟在身後将門關上,随即一道結界便從四面八方豎起,将這片院落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