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掌門前輩站在原地沒有動,作為武林名宿,他們自然有自己的矜持。
沖在最前的是各派的小輩,他們武功不高,劍法就連賀小樂也看得出雜亂,可他們一個個不要命一樣沖過來,卻也叫賀小樂亂了方寸。
這些人不要命,賀小樂卻不想傷他們的命。
當看到賀小樂在一個嵩山弟子撞上他的劍的時候,居然主動撤了手,在茶棚裡觀戰的東方不敗皺起了眉頭。
他道:“你不是要學醫嗎?傷了人可以再治好,被人殺了,卻沒有人替你收屍了。賀小樂,你再這樣投鼠忌器,就不要想我救你。”
聽到他的話,賀小樂一慌,手裡的劍不小心就刺中了一個衡山派的弟子。
見那人前襟染上了鮮血,賀小樂連忙道:“對不起,對不起……”
定逸師太皺起了眉頭,她雖然嫉惡如仇,卻也講理。
她已看出,賀小樂不願傷人,甚至因為不願傷人而使不出全力。
他對左冷禅道:“左盟主,不若讓年輕弟子們都撤回了吧?我看他們不是賀小樂的對手。”
左冷禅卻道:“可我觀衆弟子與小魔頭戰得有來有回,如此大戰,正是磨煉弟子的好時候。”
定逸幹脆直言:“可賀小樂不想傷人性命,利用一個人的善意,就算勝了,也勝之不武。”
左冷禅冷冷地看着她:“師太,慎言。”
定逸卻不給他這個面子,她揚聲道:“恒山派弟子回來!此戰恒山不參加了。”
東方不敗欣賞着好戲,暗道:這五嶽劍派卻也不都是僞君子。可惜,一群大男人,竟還比不過一群尼姑。
混在人群裡劃水的幾個華山派小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華山派弟子稀少,偏偏大師兄又是個叛逆的半大小子,開戰前他已與師弟們悄悄說好,一會劃水就行。
現在恒山派退了,他們也想退了,可惜嶽不群遲遲沒有發話。
令狐沖轉了轉眼珠,他覺得這麼多人欺負人家賀小樂一個,确實很殘,他決定悄悄幫幫他。
“哎喲”一聲,令狐沖跌到前頭,把前面逼得最緊的幾個嵩山弟子撞了個東倒西歪。
沖出來的時候,他對賀小樂眨了眨眼睛。
有了令狐沖這個内應,賀小樂終于不再捉襟見肘。
他提氣劈刺,一口氣就斷了最前頭的十把劍。
隻要這些人不把他圍到密不透風,他就有足夠的空間斷劍不傷人。
賀小樂感激地看了假假意思向他揮劍的令狐沖一眼。
幾點塵沙揚起,賀小樂足下運起輕功。
衆人發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再也捕捉不到賀小樂的具體位置。
明明看起來他就在眼前,可當你提劍刺出的時候,他又來到了你的旁邊。
他看起來就像是飄在地面上一樣。
近距離觀視的令狐沖恨不得給他鼓掌,這樣飄忽的輕功聞所未聞,如果可以,他真想叫賀小樂教一教他。
“铿铿铿”斷劍的聲音不絕于耳。
令狐沖發現,賀小樂不止腳下的步子快到殘影,他出劍的速度也很快,快得就像是一陣風。他都還沒來得及看清,賀小樂已把别人的劍斷掉了。
他真想問問賀小樂,他這一招是不是叫作“斷劍神功”?
賀小樂想,劍這種武器真是越用越順手。
一開始,他還要想該往哪裡劈,該往哪裡刺才能不傷人命,他還要擔心在削斷别人劍的時候會不會也削斷了别人的胳膊?
可漸漸的,他發現劍其實沒有那麼不聽話。
當你想削斷别人劍的時候,它絕不會砍斷别人的手。
他的神色已變得自信,他的動作也越來越有章法。
東方不敗點了點頭。從根骨天份上來講,賀小樂是他見過的最天才的武者,隻他自己從未發覺。
左冷禅眯起了眼睛,他叫丁勉舉起手中的令旗,下令叫各派弟子回來。
那落了滿地的殘劍已足夠證明,賀小樂的本事比他們料想的要高得多。
回轉的時候,令狐沖的手裡也抱着一把斷劍,隻他的表情比那些垂頭喪氣的人要好得多。
嶽不群橫了他一眼。
别人不知道他這個徒弟的本事,他卻是知道的。
什麼不小心撞了人,這小子,簡直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