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西裝革履的男子失态地大喊。
他死死盯着腕上的表盤,細細的秒針轉動着,劃過花體的羅馬數字Ⅱ。
“我不可能失敗。”他喃喃道,“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
男子不甘地擡頭看一眼商場四樓的位置,帶着計劃夭折的怒氣匆匆走入小巷。
他要重新制作一枚完全一樣的炸彈,他不可能出錯!
杉井雅重25年的人生中最大的恥辱就是在拿材料的時候被他看不起的人碰到并且嚷嚷地人盡皆知,最後失去了東大的學習資格,還被父親毫不留情地訓斥。
‘拿點材料而已,又不是買不起。’想到那人一口一個“流程”和“規章制度”的樣子,杉井雅重怒火中燒。
‘一個鄉下來的窮小子,成績好又如何。’他冷冷一笑,給平時叫去找人麻煩的混混出了雙倍的價錢,要求他們割斷那人的手筋。
——‘既然喜歡做實驗,那就在夢裡做個夠吧。’
他一向會抓人痛點。
而在收到那人灰溜溜回老家的消息後,杉井雅重很快将之抛到腦後,開始尋找新的刺激。
杉井雅重的母親在生他時難産去世,父親是個工作狂,一個月裡能有一天回到房子裡和他吃飯是能媲美太陽打西邊出來的稀罕事。
父親每半年給他換一個保姆,所以他也沒有什麼機會和保姆建立起親密的情感聯系。
杉井雅重知道自己是個普世意義上的敗類,但是他不在乎,并引以為傲。
錢,他不缺,父親賺的錢他一輩子花不完。
女人,在遺傳自父親的俊秀相貌和僞裝出的紳士體貼下,他無往不利。
别人需要奮鬥一輩子的事物,他唾手可得。
人生太無趣了。
不管是化學試劑之間的碰撞反應還是被東大退學的意外事件,都僅僅隻在杉井雅重的心裡泛起微小的漣漪,還沒蕩開就已平靜。
他渴望刺激的生活。
轉機發生在一次蹦極之後,他無意中點進了一個網站。
爆炸的火光充斥屏幕,痛苦的呻/吟聲此起彼伏。面對着血肉模糊發焦的傷口,杉井雅重下/身蠢蠢欲動。
他着迷地看完視頻,在血色的屏幕前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潮。
那一刻,杉井雅重豁然開朗。
有什麼樂曲能比衆人的尖叫嚎哭混合着爆炸轟響更動聽?又有什麼名畫比得上衆人四散奔逃血肉四濺時的美麗?
人生終于不再無趣。
杉井雅重是個行動派,他立刻買來相關的材料練習制作。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做出了非常滿意的炸彈。
完成品需要試驗,中心商場就是他選定的第一個試驗點。
等待炸彈倒計時的過程中,他已經想好了下一個地點。但是,他想象中的火光與哀嚎,沒有出現!
杉井雅重直奔倉庫。
他顧不上儀态,也沒有換下西裝,直接坐在工作台前,重複爛熟于心的步驟。
“我沒有失敗!”杉井雅重看着台面上的炸彈,面色激動。
既然炸彈沒有問題,那就隻能是被發現了。
“沒有看到警察,私下解決了嗎...”明亮的燈光下,男人自言自語。
“真是懦弱啊,”他嗤笑一聲,來回撫摸新制成的炸彈,“正适合成為我的工具——”
“工具?”
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杉井雅重悚然一驚:“誰?!”
——砰!
一隻手狠狠地将男人的腦袋按到桌上,響亮的碰撞聲在空間裡回蕩。
杉井雅重隻覺眼前一黑,額前傳來一陣劇痛。
——咚!
還未緩過來,腦後的手改按為抓,硬生生抓着男人的頭發将他掼在地上。
“你說,誰是工具?”
白發的少年背着光彎腰,陰影覆蓋的嘴角噙着冰冷的笑意。
杉井雅重頭暈眼花,看不清來人的面容,隻一雙陰冷森然的金色眼眸格外清晰,殺意在其中纖毫畢現。
‘會死!’他的直覺叫嚣着,‘他會殺了我!’
戰栗的感覺自脊椎蔓延而上,鋪面而來的殺機令杉井雅重頭皮發麻。
他張嘴發出兩聲氣音,才猛然發覺自己竟恐懼得說不出話來。
少年沒有執着于得到答案,仿佛剛才隻是随口一問。杉井雅重心驚膽戰地看着他拿起炸彈端詳,像是入了迷。
男人努力挪動沉重的身體,想要站起來,卻在下一秒看見少年重重地将炸彈摔到地上!
“滴滴滴滴——”
杉井雅重瞳孔驟縮,十秒的倒計時映在他驚懼的眸中。
“瘋子!!!”
【“宿主你在幹什麼!!!”】
杉井雅重四肢并用連滾帶爬地向門外跑去。什麼少年,什麼儀态,全都被他抛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