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歪歪頭,停下手中的動作,若無其事反問梨子,“哪裡不對勁?”
他鸢眸依舊如熠熠發光的琥珀,蜜糖或者其他一些清澈見底的東西,發絲柔軟蓬松,耷拉在臉頰旁,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最上等的精緻人偶,沒有任何缺陷與破綻。
總之,如果太宰治不想,梨子應該不能在他身上看出任何信息。
梨子試圖找點證據,證明太宰治真得有點怪怪的。
比如。
“倒也不用親自給我纏繃帶……吧。”梨子的語音逐漸低了下去,左手虛捏做思考狀,回憶了一遍名為太宰的人先前全部行為。
因為開空調,注意到她不怕熱,進而指責她的詛咒鱗片效果不明顯,出于微妙的妒忌或者别扭,企圖給本來不打算纏繃帶的她綁上繃帶。
呃啊,這個邏輯思維嚴絲合縫,無懈可擊!
梨子幾乎要如同熱門梗圖中,抱着腦袋喵喵叫的小貓一樣痛苦了。
由于實在找不出太宰的問題,隻好理不直氣也壯搪塞,“你不覺得我們的距離太近了嗎!”
對面的少年眨眨眼睛,又緩緩右歪頭,豎起食指放在下巴下一點一點思考着,最後聳聳肩,眼眸中充斥着無奈,用一種縱容熊孩子胡攪蠻纏的包容語氣說道:
“好吧好吧,距離太近了。”
接着,他蓬松的腦袋低下去,像被雨打濕的小狗一樣,瞅瞅梨子,又撇開頭,滿不在乎的樣子,用低落到近乎呢喃,卻剛好能讓梨子清晰聽見的聲音道。
“我還以為我們是家人了呢……”
憑借這些天,多被太宰使絆子的經曆,梨子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确認能如此直白說出的話語,絕對不是小兔崽真心話,但一定踩準了她的命脈。
沒錯,但是誰讓她就是吃這套呢,梨子還是咬牙屈服了。
【理論上來說,貫一沒讓其他人帶走太宰,他已經暫居……】
【……而且最近還解決了個大麻煩……】
【……又吞下鱗片,跑開結緣的詛咒不提,總之四舍五入,他們确實是家人了……不過……】
梨子欲言又止、欲止又言,眼神變化,做着複雜的心理鬥争,最終,就在她要宣布結果時。
“都一同被‘詛咒’了,難道梨子還沒接納我嗎?”太宰又湊近,斜眼甩着食指,揶揄看向梨子,“好桑心……”
嘴上依舊是那套奇奇怪怪的發音,完全看不出多少他所言‘桑心’的樣子,對于太宰的話,梨子頗為懷疑,直到——
“我要去告訴貫一!”太宰猛地舉起手,如同上課打報告的學生一樣。
“等一下!”梨子猛地回頭看向他,言語已經先她腦子一步逃離出口。
已經安排好後續的‘劇情’,貫一與紅葉姐,根本不必要知道鱗片、詛咒,或者其餘的消息,梨子被動辄就要去告狀的太宰要無語了,偏偏她還很吃這套。
沒有等待她後續的确認,太宰扭頭,沖着梨子微微一笑,比之前刻意僞裝出來活潑開朗的笑容要清淺許多,用他軟綿綿的語氣反問:
“我們是最親密的‘家人’了,對吧?”
鸢色眼眸認真注視着梨子,如同最上等的蜂蜜酒,在燈下水光潋滟,散發着讓人迷醉的色彩。
被這樣目光注視着,梨子幾乎在那麼零點幾秒裡,情不自禁覺得太宰問出這句話時,大抵是有幾分真心。
意識到這個想法,她都忍不住想笑了。
怎麼可能,這可是‘太宰治’呢。
可就這麼直白的同意,也偏偏讓梨子有些抹不開臉。拜托,就算她看得明白,拎得清前因後果,可是不想被威脅,難以直白的說出有些膩人的贊同的話語。
很難理解嗎?
于是她隻是撇開頭,看向空調出風口,像根本沒聽見太宰的反問,在努力研究交換機這種世界上最偉大的發明。
要知道有時候,默認就是贊同的一種。
扭頭太快的梨子,也根本不會注意到太宰被蓬松鬓發遮蓋,隻有特定角度才能看見的,如同白玉滴血的耳廓。
讓别扭怪狀若謊言的說出真心話,也是巨大的考驗呢。即便如此,一套完整的演繹仍未結束。
梨子自覺退讓一步,也架不住太宰理不饒人,他換了個方向,再次湊到梨子眼前,如同三千隻鴨子輪流上台。
“對吧對吧對吧?”他喋喋不休确認到。
煩不勝煩的梨子,換了好幾個方向,嘗試捂住耳朵閉上眼睛,結果還是縱享太宰3D全方位環繞式喇叭。
“是‘家人’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