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祈也不知為何,隻是笑笑,并未多加辯駁。
宸大從大一到大三的每個暑假前都會組織學生外出實習,這算是一門課程,但是實際上也不是真的進公司裡實習,說白了就是找個地方旅遊,然後順帶做點任務。
當然,這個跟廉價旅行團一樣無聊的實習任務是自費,不過宋祈現在已經不再為這筆資金發愁。
林愈難得聽話一次,每天出去鍛煉身體,然後就去找周子言學畫畫。周子言自己每天畫畫,林愈就坐在旁邊看,周子言也樂得邊畫邊講,有時畫完了就讓林愈上手,看她畫得醜了就名正言順地罵她,心裡卻有一種當老師的滿足感,林愈跟個鹌鹑一樣不敢還嘴。
不過近來卻有一件事讓宋祈糾結。
家門口的那個黑衣男尚未抓住,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出沒。宋祈辭掉酒吧的工作後,每天都趕在晚上八點前回去,有時林愈回來得晚一點,她也要到巷子口去接林愈。她實習一走就是一周,這一走她實在不太放心。
就算林愈每天不出家門,她也不能确保沒有意外。畢竟巷子裡有不少人家丢過東西,指不定那黑衣男能翻進人家裡去。她們家家門又不是銅牆鐵壁,如果他這兩天繼續蹲點兒,發現她們家隻剩林愈一人,隻怕比較危險。
有些時候人不能賭,一賭就要出事。
可是如果林愈不在家,她能去哪兒呢?
宋祈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今,但是好巧不巧,顧今爸媽回來了,顧今家的老房子裡也有她爸媽的朋友借住,再讓林愈過去就不合适。其他人來來回回想了一遍,竟是一個人都找不出來。
後來,宋祈總算想到一人。
在她臨走前一天,把林愈和她的東西打包好,拖到林淑娟家。
當然不是白住,宋祈給了林淑娟錢。故而她們來的時候,林淑娟表現地十分歡迎,幫着把林愈的東西拿進去,還做了一桌飯。唯有林愈抱着林淑娟家的大門哭爹喊娘,活像一隻被主人狠心遺棄的小狗。
但是沒辦法,林淑娟家的環境還不錯,小區安保也到位,往來了這些年,宋祈和她也熟識,知道此人本性倒是不壞,大事上沒膽子生出什麼壞心思來,林愈在這裡最起碼是安全的。
宋祈還急着回去收拾東西,沒空跟她糾纏,把人送到就下樓了。林愈眼淚汪汪地杵在門口,空氣中還殘留着宋祈身上的味道。
林淑娟家還有個大兒子,大學剛剛畢業,找不到工作,每天在家躺着打遊戲。林淑娟愛她這兒子愛得緊,每天好吃好喝地伺候。一進家門,側對着就是他的房間,能看到他支棱着腿躺在床上按遊戲機,對上門的客人視若無睹。
這人也是林愈的表哥,眼雖不見,耳卻能聞,聽見這一出苦情離别,就在床上悠悠道:“你姐姐不要你喽!”
這人在林愈小時候就喜歡犯這種賤,林愈懶得搭理他。
因為是明天一早的車,宋祈這天就不在家住,收拾好東西到宿舍住一晚。
翌日清晨,便和江冉坐車出發。
這次要去的地方離宸州不遠,坐車大概一上午就到了,過去之後先是到酒店放行李,下午參觀了一個景點,晚上休息。
不過七天的行程,說快也快,兩天過去,這天的任務是去爬山。時近七月,天氣炎熱,好在今日是個陰天,沒有太陽,若是又熱又曬,隻怕得罵聲一片。
雲氣蒸蔚,熱汗箍身。
這山還挺高,在大夏天來爬山着實是一項磨人的體力活。剛開始學生們還言笑晏晏,後來走到一半,話便逐漸減少,到最後更是無心賞景,也無心登頂,志在下山。
愈往上走,愈見煙雲浩蕩,古柏嶙峋。山勢越陡,爬起來也就越發費勁。江冉早已氣喘籲籲,多爬一階也難。最後不僅是學生,連帶隊的老師也受不了,準備帶着學生們打道回府。
一聽能下山,衆人歡呼。不測風雲也就在這時候來了,山雨席卷過崖谷,天色也遽然黑沉,大雨就這麼甩下來,帶着響徹崖間的轟鳴。一路上驚聲、罵聲此起彼伏,帶雨衣的慌忙從包裡掏出來,即使如此,也不及雨勢迅猛,幾乎是頃刻間澆透。
有一個好處就是不熱了。
但誰也不想以這種方式緩解身上的潮熱,沒人再想爬山,都撥轉了腳頭往山下走。隻是不想,山下一波又一波的人傳來一條消息:下面的道路坍塌了一小段,過不去人,不要再往下走了。
上面的人聽到消息,也是崩潰了一波又一波。也就是說,在不知道救援和修路的人什麼時候來的情況下,他們算是被困在這裡了。
宋祈和她的同學就是被困在上面并淋成落湯雞的人,反正上不想上,下下不來,衣服也濕透,幹脆就地一坐,唯有吐槽能解解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