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叫一個後悔啊,早知道那天會遇上蒼翎衛抓人,他絕對不會往那兒走半步。
他怎麼這麼倒黴啊。
裴映雪看着蔫了的人,心軟了些,想着多少還是安慰人幾句,卻又見阿遇自己擡起了腦袋。
他眼睛裡閃爍着期待的光。
“那狐狸你能給我帶點吃的進來嗎?”阿遇抱怨着,“這裡的飯菜真的好難吃哦,我都好幾個月沒吃好了。”
既然狐狸人都能夠進來,那帶些好吃的進來也一定沒問題吧。
阿遇眼睛發亮地盯着他。
狐狸一直都很厲害的。
裴映雪∶“…………”這種心梗的感覺一如既往的熟悉。
我擔心你難過傷心,結果你更關心吃的。
裴映雪深吸一口氣。
平常心,燕甯天給的錢真的很多。
他皮笑肉不笑:“給你送點兒吃的進來,你怎麼不直接讓我送個廚子進來更好啊。”
阿遇被裴映雪的眼神盯得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一句:“這兒也沒地方做飯啊。”
裴映雪:“……”
燕甯天那家夥真的是把你寵壞了。
“老實待着吧。”裴映雪沒好氣地說着。
想到他接到的信,他還是得想辦法把人給撈出去。
這很難。
從蒼翎衛撈人出去,不是那樣容易的事情,哪怕阿遇可能真的跟案子無關。
裴映雪頭疼。
果然還是得從牧時瀾那裡下手。
什麼樣的法子才能讓牧指揮使松一松手呢?
裴映雪擰着眉,歎息一聲。
至少得拿出合适的好處利益來才行啊。
阿遇看着裴映雪,聲音弱了下去:“狐狸,我是不是又惹麻煩了。”
裴映雪餘光掃過,揚起了笑:“行了,别那麼擔心了,燕老闆可是給足了價的。”
他看着阿遇,猶豫了下,還是揉了一把阿遇的頭:“放心待着吧,有我呢。”
阿遇抿了下唇,最後露出來一點笑:“嗯,好。”
狐狸一直都是最厲害的人,比老闆還厲害,阿遇一直都是這樣認為的。
有腳步聲靠近,阿遇和裴映雪都聽見了。
阿遇下意識地看向裴映雪。
裴映雪瞧過去,眉頭一皺,心裡組織着要應付人的語言。
卻不想來人并不是巡邏的兵衛,而是牧時瀾。
牧時瀾沒有分給阿遇一點兒目光,視線全都在裴映雪身上。
他走近裴映雪身邊,一隻手攬住他的腰,唇剛好擦過裴映雪的鬓角。
“怎麼到這邊來了?”
牧時瀾的語氣沒有多大的變化,就好像隻是單純的好奇。
裴映雪眼底眸光閃爍,偏頭笑笑:“仵作房裡的氣味太難聞了,所以我出來逛逛,這邊不可以來嗎?”
“抱歉,我不知道。”
裴映雪垂下眼,道着歉。
“那倒不是。”牧時瀾挑挑眉,“你可以來。”
這個時候牧時瀾才轉頭看了一眼牢裡的娃娃臉青年,眼神看得人縮了一下脖子。
牧時瀾輕輕一笑,轉過頭對裴映雪又是另一番态度,手指摸摸裴映雪唇邊那點痣。
“阿雪還想去哪兒逛逛?我陪你。”
裴映雪:“餓了。”
“廚房裡做了羊肉湯餅,要吃嗎?”牧時瀾話說的和氣,少了幾分煞氣。
“吃。”冬天吃羊肉還挺合适的。
牧時瀾一隻手攬住裴映雪的肩,帶着人出去。
阿遇看着那兩個背影,咽了咽唾沫。
他也想吃羊肉湯餅。
不過……他看着那個藏藍身影。
他認識這個男人,他就是被牧時瀾一刀拍下來的,那時男人掃過來的那一眼吓得他心髒猛地一跳。
想想牧時瀾給他的那一刀,又看看現在跟裴映雪說話和氣的牧時瀾。
他覺得狐狸真的可能能夠把他撈出去。
不是都說枕頭風什麼的,都很厲害嘛。
*
夜深,燭火搖曳,攪碎了帳子上的影子。
“指揮使。”
裴映雪手掌按在牧時瀾的肩上,掌下的皮肉滾燙,暖意滲進掌心。
“嗯?”
牧時瀾擡頭,那雙眼望着他。
裴映雪腦子裡浮現出很多想法,心中也是萬般思緒。
他和牧時瀾現在保持着一個很微妙的平衡。他認為一個貪權,一個貪色,兩個人之間不過是利益交換而已。
可是牧時瀾的表現很難不讓他多想,牧時瀾也不是單純的貪色,底下還壓着其他東西。
白日的事情,裴映雪可不信牧時瀾隻是剛好到那邊,什麼都不知道。
對方故意裝傻,他也就沒有點破,畢竟現在牧時瀾的勢對他還是很有益的,點破了對他也沒有好處。
他身上的東西太多,一時也想不明白牧時瀾是沖哪一個來的。
要不要打破兩個人之間心知肚明的平衡?
這是裴映雪現在考慮的問題。
一旦打破,情況就不同了。
裴映雪跟牧時瀾對視着,從那雙眼裡瞧見了笑與欲。
牧時瀾也很有耐心,并沒有追問,就這樣看着他,像是在等着他開口。
裴映雪盯着他,最後歎了一口氣。
算了。
他換上了甜膩的語調,撒嬌一般。
裴映雪低下頭,送上自己的唇:“指揮使……輕些好不好?”
黏黏糊糊的話語宛若蜜糖。
腰間的手掌是熱的,常年握刀的手上有繭,落在腰上激起一陣陣顫栗。
“好。”
牧時瀾啞着嗓音,順着裴映雪的唇向下,咬上了那截白皙的頸子。
“嗤——”外面的風從窗戶的縫隙吹進,燭火晃了一下,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