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她們的心願。”
周時爾握緊拳頭,心裡早有決斷。
他看向能說話的那個女人,聲音飄到了她的耳邊:“你的心願是什麼?”
“……讓我死。”女人渾濁的眼睛盯着屋頂,久久之後才扯開嘶啞的嗓子。
在這一瞬間的神智清明之後,她又開始呢喃:“我家在蓮花鄉梧桐村十八号,我的名字叫張碧蓮,請告訴我的姆媽,不要找我……”
周時爾緊繃着下颚,看向屋裡的其他女人,“你們呢,也是一樣嗎?”
“唔唔呃!”
剩下的女人都被剪掉了舌頭,隻能咿咿呀呀地點頭回應他。
“喂。”
陸嘉禾看着這混亂又嘈雜的場面,不禁皺緊了眉頭,“死亡并不是一種解脫……”
“你在說什麼呢?”
黑西裝湊到他面前,瞪大眼睛打斷了他,似乎不敢相信到了現在,陸嘉禾竟然還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這裡是「門」,她們死了之後,這個世界也會重新來過。”
“滿足她們的心願,讓她們早一天脫離痛苦不好嗎?”
“你不是喜歡救人嗎?你殺了她們,至少拯救了這一世的她們。”
黑西裝對陸嘉禾連環炮轟,逼着他去接受這份獨屬于門的理論。
“你和他廢話那麼多幹什麼?新手聽不懂的。”周時爾瞥了黑西裝一眼,覺得他過于激動了。
周時爾和黑西裝的觀念不一樣,他知道陸嘉禾那種人是真的不見棺材不落淚。等看見了世界的崩塌,他自然就會相信他們。
“我是聽不懂,也無法理解。”陸嘉禾看向他們兩個,“你們來過這裡嗎?為什麼斷定殺了她們,世界就會重新來過?如果并沒有呢?”
在他看來,他們兩個的做法太偏激,萬一走錯了一步,後面引發的問題将會越來越多。
但周時爾依然無動于衷,似乎早就知道陸嘉禾會是什麼反應。
“你看我就說吧。”周時爾對黑西裝聳了聳肩,“不要嘗試說服一個什麼也不懂的人。”
“确實。”黑西裝也十分無奈,“不做個心狠手辣的人,是沒法離開「門」裡的。”
聽他們兩個在耳邊一唱一和,陸嘉禾隻覺得更加迷茫,他們倆還是沒把最重要的解釋說給他聽。
“等等,是我說得不夠清楚嗎?”陸嘉禾再一次強調自己的問題,“為什麼殺了她們世界就會重新來過?”
“沒時間和你探讨這些,等完事了再告訴你。”
周時爾說着,朝他走過去。
“什……”
陸嘉禾看着周時爾,口中的話還沒說完,他就感覺到一陣暈眩。
等他再回過神來,他的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火光,而他動彈不得,不知是被誰綁在樹上。
幾道的人影站在火光前,交談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進他的耳裡。
周時爾嘀咕道:“奇怪,不是已經滿足了門神的心願嘛,怎麼還沒看到門出現?”
黑西裝思索着,“……可能她們不是最痛苦的人。”
“算了,就這樣吧。”
周時爾擺擺手,往樹林裡走去。
就如那個死胖子說的那樣,他殺業重,就好好待在門裡吧。
“喂你去哪兒?”
看到周時爾往樹林裡走,黑西裝不由得喊住他。
“給他松綁啊。”周時爾指向那個逼他不得不使出金手指的男人。
“為什麼不把他留在這裡?”黑西裝趕緊走到他跟前,“這種人跟着我們,隻會拖後腿。”
“他也沒做錯什麼。除了笨一點,還有挺多用處的。”
周時爾聳聳肩,不以為然地繼續往前走。
等他走到陸嘉禾身邊,陸嘉禾正虎視眈眈地看着他。
陸嘉禾說道:“世界并沒有重新來過。”
“我知道啊,但是也沒辦法總是要試的。”
周時爾解開綁在他身上的繩子,還記得要給他一個解釋。
“在「門」裡呢,有一條潛規則,如果滿足了門神,也就是創造這扇門的主人的心願,離開這個世界的「門」就會出現。”
“那為什麼你們覺得滿足那些女人的心願就可以了?”
“因為一般來說,在這種世界裡,活得最痛苦的人就會是門的主人。”
“這也是你們經曆過幾扇門之後總結出來的?”
“對。”
“那這些定論得到驗證了嗎?”
“……唉。”
面對陸嘉禾的質疑,周時爾歎了口氣。
“這就是門的‘魅力’。不抓住那個突然冒出的靈感去放手一搏,怎麼知道是失敗,還是成功呢?”
陸嘉禾沒有接話,他知道自己現在再說什麼,都隻是馬後炮。
而周時爾也沒有任何心理負擔,掰起手指頭,數着他今夜的成果——
“現在村民幹活的地方找到了,人魚的秘密也解開了。還有消失的女人和嬰兒去哪兒了、村裡是怎麼繁衍後代的。”
周時爾頗為滿意地給自己鼓起掌來,“不錯不錯,大滿貫。”
這時候,黑西裝也帶着那個老阿婆走了過來。
“我們差不多該下山了。”黑西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