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吓得他一激靈,愣神一會接起來:“喂?”
那邊傳來林芝焦急的聲音:“裴哥和你在一起嗎?他的生命體征不太對,你趕快看看。我已經定位……”
她呆愣住,看着電腦上的地址不知道該不該往下說:“你們……還好嗎?”
顧長風愣了幾秒,心裡沒底氣:“哦,我去看看,應該……沒事吧。”
林芝一頭霧水,想不通那邊發生了什麼,但看着屏幕上裴哥的各項生命體征都在極速下降。
睡覺睡成這樣……對嗎?
挂斷電話,顧長風做了幾個深呼吸,安慰自己隻是去看看老闆,不帶任何個人感情。他敲門的手掙紮許久敲下去:“裴萬清?你還好嗎?”
無人應答,他心裡的擔憂不斷放大,這時候也顧不上别扭,猛地拍門:“裴萬清,你醒着就說句話!你說句話啊!”
來不及糾結那個吻,全當工傷吧。他後退幾步,擡腳一踹,伴随着門吱呀打開水聲灌進耳朵。
一地的涼水從浴缸溢出,水龍頭擰到最大吐水,寬大的池子一個人沒在水面下。
“裴萬清!”顧長風一個健步把赤裸的人撈起來,手下是冰涼一片,“你醒醒,回我一句啊!”
他關掉水龍頭,打橫抱起,可一個一米八八的大男人身體白不說,還滑,跟上了層釉似的。
他用力箍緊裴萬清,帶着他往自己身上靠,濕答答的往床上一放,蓋緊被子,又把空調調成制熱。
“裴萬清?”他推推人,越發慌張,拿不住是溺水了還是暈倒了。腹部的紗布已經被水打濕,好在沒再出血,他迅速撥通前台送來醫藥箱。
他十指交叉摁在胸腔,摁了十幾下見沒什麼用,掰開他的嘴……
他安慰自己,親都親過了,人工呼吸沒什麼害羞的。
忙完自己是滿頭大汗,裴萬清吐出一口水,睫毛顫了顫,抱着縮成一團,無意識喊“冷”。
“别動。”顧長風一手壓着人,一手忙着換紗布,露出猙獰的傷口時不由得一顫。他鬼使神差地撫摸上去:“疼嗎?”
裴萬清意識不清,一個勁喊“冷”。
顧長風瞬間回神,利落做好隔水,消毒,纏上紗布,系個蝴蝶結,祈禱着傷口争氣些,别崩,别感染。
這冰火兩重天真是折磨人,顧長風認命出口長氣,浸泡熱毛巾貼在人脖頸。裴萬清一個勁往熱源靠近,下巴掃過他手臂時小貓似的蹭一蹭。
顧長風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碎掉,方才的吻又闖進腦子,一時沒留意裴萬清扭來扭去唇剛好貼到他手腕。
一陣酥麻從手腕傳到大腦,他整個人呆愣住,好幾秒後才反應過來抽手,不小心帶落被子,半落不落地搭在人腰間。
……
顧長風看呆了眼,僵直成了電線杆,兩串鼻血冒出來。
鹹澀血氣流進嘴裡喚回他一些理智,他随手一抹,趕忙把被子先蓋上,一會再着涼更麻煩。
手還沒撤退,一隻冰涼的手抓住手腕,裴萬清張開布滿星星的眼睛,聲音柔軟撒嬌:“别走。”
顧長風鼻血噴湧而出。太幹了太幹了,這房間太幹燥了!
許是手暴露在空氣中太冷,裴萬清眸子一暗,悻悻縮回手,抱着胳膊打顫。
顧長風仰頭摁住鼻血,語無倫次道:“你待一會,熱水……那個,我去泡毛巾…”
浴室裡響起水聲,裴萬清睜開清明的眼睛,摁住後耳:“說。”
林芝松了一口氣:“裴哥,我還以為你遇到危險了,怎麼呼叫都不應。已經完成定位,需要現在派車去接嗎?”
裴萬清攏了攏被子,不以為然:“二十四小時到了嗎?”
林芝明白他的意思:“好的,明天早上九點,我在酒店樓下等您。”
顧長風帶着一身水汽走出來,肌肉僵硬地不敢碰裴萬清,跟燙到一樣猛地縮手:“那個,你要不自己來?”
裴萬清閉上眼睛忍着不瞪他,故意吸了吸鼻子,呢喃道:“冷……”
顧長風将熱毛巾敞開,搭在人身上,小塊的細細擦過臉頰脖頸,卻是不敢再往下,眼神躲閃。
水溫剛剛好,蒸汽騰得裴萬清犯困,朦胧中看到僵直的人,不由得輕笑出聲,語氣帶着慵懶:“顧長風,做什麼呢?”
“啊?”顧長風一驚,手足無措地到處亂看,扣弄着床沿:“花紋……挺好看的。”
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裴萬清叫的是“顧長風”,不是暧昧撒嬌的“長風”……一想到那個語氣,他就不受控制地一哆嗦。
看樣子是沒事了。他肩膀一落,長出一口氣:“今天我受傷頗多,得加工資。”
裴萬清胳膊搭在台子上,嘴角帶笑,輕聲“嗯”一聲,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