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風不顧阻攔拔掉針頭,蹦出來的血珠弄髒了銀灰色的地毯。
白吉看的心一涼,趕忙去攔,沒想到這人固執又力氣大,拖拉硬拽到電梯口都沒攔住。
顧長風徑直走向最中央的電梯,摁了半天像是壞了,沒反應。奇怪,怎麼其他人都能用,反倒和他過不去呢?
白吉愁眉苦臉擋着他:“顧先生,我們回去吧,你要是走了裴哥會殺了我的。”
顧長風眯眼一笑,給他展示自己身上的繃帶和傷口,瞬間垮臉:“鋼鐵俠都待不下去,我要回家。”他大跨步去摁旁邊的電梯。
一聲輕響,門開了,他正要垮進去,一隻粗大有力的手拎着他的後領子推出來。
龔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揚了揚手裡的保險箱,不由分說把人往房間裡帶:“等我說完你再決定要不要走。”
顧長風瞥了眼箱子,上面的花紋有印象,裡面放的是“春風”。龔磊正要打開,他一掌摁下去:“這東西太危險了,我不想沾上關系。”
龔磊高深一笑:“你想多了,‘春風’那種限制級的危險能源能讓我随随便便提出來嗎?你是和裡面東西關系最深的一個……”他慢慢打開,裡面是薄薄一張紙,有火燒的痕迹。
“你父親的遺書。”
顧長風一愣,父親?遺書?
怎麼會?他老媽告訴他爹經常性不在家,可能是被國家征召到封閉地方執行科研任務,怎麼就……
上面隻有短短一句話,字迹潦草放得很大,像是倉促寫就,最後一個字甚至都沒有寫完:“危險!立即終止研究”。
龔磊緩緩道:“顧教授曾經秘密主持新能源研發工作,他是 ‘春風’的真正生産者。但研發成功後不久,顧教授向國際社會呼籲終止對 ‘春風’的研究,并且主張銷毀一切數據和樣品,遭到了聯合議庭反對。”
顧長風握着紙靜默,慢慢擡起頭:“聯合議庭?”
“國際社會針對危險能量組建的聯合組織,你可以理解為監控中心的上級。 ‘春風’和國家社會的方方面面關系甚大,所以聯合議庭大多數成員國反對顧教授,并秘密組織多次暗殺。”
顧長風又把頭低下,試圖從寥寥幾字中窺見素未謀面的父親:“所以我爸是死在了暗殺活動中?找到兇手了嗎?”
龔磊搖搖頭,遺憾道:“顧教授死于研究所爆炸,當時裡面存放有100ml ‘春風’,二十七位研究人員一起葬身火海,屍骨無存。”
“不對。”顧長風忍着心裡的酸澀打斷,舉着紙張笑得苦澀:“這種量級的爆炸人骨都受不住,這張紙是什麼耐高溫新型材料嗎?”
龔磊微微有些吃驚,随後贊賞地看向他:“裴哥果然沒有看錯人,雖然你的聰明是不定時的——這張紙是唯一的幸存者帶出來的,他也是顧教授拼盡性命保護的人,你想見他嗎?”
顧長風不作聲了,盯着紙張出神,上面的焦痕像是還帶着火場的高溫,燙得心裡焦躁。良久,他擡起頭:“應該沒那麼輕易能見到吧。”
按照姓裴的品性,一定會給他使絆子。
龔磊點點頭,遞給他一份文件:“加入我們,共同努力完成你父親的遺願,為了人類而戰。三個月後,你如果還在職,就可以見到他。”
顧長風拉過文件,在入職協議上簽下名字,心裡的焦躁不旦沒有消退,反而越演越烈。
那個幸存者,他想見見,了解父親,以及……真相。
他隻是個吃喝不愁沒什麼大志向的富二代,不在意人類存亡,隻想走進父親的過去,給老媽一個交代。
枯坐許久,他喘口氣問道:“入職培訓結束我可以回家的吧?”
“當然,明天早上按時來上班,你的信息會錄入系統,可以自由使用電梯。”龔磊帶他去電梯,不放心又叮囑了一遍:“千萬别遲到,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顧長風幹笑幾聲,心裡又給姓裴的貼上狠毒标簽。
已經過十一點,晚上的車流稀少,他空蕩蕩的心房像是吹進了穿堂風,冷得發顫。他把車窗升起,又憋得慌。
他突然很想裴萬清,很想念副駕駛有人牽着他心的感覺。拐進小區,遠遠看着家裡的燈亮着,他吐出一口濁氣,四肢漸漸回暖。
還好,家裡有人等他。
一開門,裡面一片漆黑。
?剛剛看着是亮的啊,難道裴萬清去睡了?
顧長風蹑手蹑腳走進去,正想着去房間看看他,哪怕隻是靜靜看兩眼也好。
“長風……”
暗色裡響起很輕一聲,沙啞低沉,顧長風猛地一滞。那聲音仿佛帶着灼熱的溫度,撕下喉嚨的血肉,燙得他心髒砰砰砰亂跳。
愣了幾秒,他突然反應過這聲音不對,怕是裴萬清發燒了,小跑着就要去開燈。
“别開燈,過來。”
顧長風失了神,像是受到海妖的蠱惑,向沙發挪步,看到角落窩着的人,心神瞬間崩塌。他立馬跑過去,手背剛貼在額頭上就被涼到。
?怎麼會這樣?
他不知道裴萬清什麼情況,着急要去抱人:“萬清,我們去醫院。”
“不去。”裴萬清扣住他手腕,手也是燙的。他張開一雙布滿水汽的眼睛,睫毛濕顫,揪着他的衣領一拉近。
顧長風腦子直接宕機,裴萬清灼熱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頸,靠的近了能隐約看到鎖骨随着呼吸如蝶翅扇動翅膀。
上衣由于掙紮半掙脫開,薄肌上一層細密的汗珠,往上是紅潤的嘴唇,許是太幹燥了裴萬清舌尖一舔,泛上一層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