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裡外勤通道衆人來到一間昏暗的房間,圓筒狀的房間角落圍了圈光帶,是偌大房間唯一的光源。
工作人員分發給所有人一張紙,顧長風在光下一看,眼皮一跳——免責協議。誰家好單位面試簽免責協議啊,要命的啊!
他正想攔着程平,卻見他潇灑落筆。
“?!你不怕死啊?”
程平擺擺手:“這不就跟過山車一樣嘛,沒有心髒病什麼的就沒大問題。”他展示他的肱二頭肌:“看這肌肉肯定沒問題,你也加油。”
“……”顧長風打了個寒顫,這個房間好像比外面要冷。
身後門轟隆一聲關上,上方貼牆垂下來十幾根麻繩——對的,不是任何高科技加工繩,就是傳統樸素的麻繩。
機械音響起,聽起來格外冰冷:“請各位抓好繩子,三秒倒計時開始。三……二……”
顧長風下意識抓着最近的一根,“一”字剛落,地面瞬間飛速下沉,手腳慢的立刻墜入無盡深淵,凄慘的“啊”一直在回響。
他立刻抓緊,雙腿纏着麻繩,掃一眼過去,隻剩下七個人留在繩子上,個個面面相觑而後狂搖頭。
什麼情況?!他的富二代生涯才剛剛開始就要結束了嗎?他不缺這份工作,能不能放他回家啊……
萬清在等他回家啊!
冰冷無情的機械音響起:“計時開始。”
有人發出不滿:“我們是來面試的,不是送死的,放我們出去!”
回應他的是時鐘放大的嘀嗒聲,一聲聲像是重重砸在人心上。
有個較為瘦小的大汗漓淋,也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吓得:“我我我放棄!我抓不住了!”
無人應答。他一個勁滑落,大叫着墜入黑暗。
顧長風起一身冷汗,混着灰粘在身上,他猜測他現在肯定灰頭土臉,回家他媽都不一定認得他。
又有人抓不住,痛苦掙紮着問道:“我們要撐多久?!給個準信!”
時鐘哒哒哒響,分秒不歇。
顧長風隻覺得手臂酸痛,手掌怕是磨破了皮,麻繩勒得生疼。他耳朵一動,好像聽到鐘聲是從上面傳來的。
可那上面昏暗無光,高度都無法判斷。
又有兩個掉下去,現在撐着的還有四個,但個個面露難色,咬着牙在堅持。
顧長風心生一個大膽的想法,高喊道:“我們得讓鐘停下來!”
一言放出,所有倒吸涼氣和罵罵咧咧的聲音一頓,所有人全都狐疑地盯着他,怨恨懷疑的眼神裡寫滿:“你覺得可能嗎?”
他飛速騰出一隻手将繩子末尾系在腰上,手腳并用往上爬:“鐘就在上面,隻要我們爬上去就行!大家加油!”
有個大塊頭拒絕,抱緊繩子:“我保留體力,隻要撐到時間就結束了。”
有個贊同點點頭,呆着不動。
程平學着顧長風的樣子往上爬,系繩子的時候手勁一松,差點栽下去,拍着胸口緩了好一陣。眼看着他爬遠,他高喊道:“顧長風等等我,我也來幫你!”
顧長風聞言停下,往下看了眼,瞧着黑咕隆咚一片一陣心悸。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姓裴的,你搞什麼幺蛾子啊!作天作地要人命這是,殺人犯法,誅心遭天譴啊!”
至于為什麼隻罵一個,因為他隻知道這一個高層。
裴萬清:“……”
林芝:我慌。
白吉:求你别說了,我怕死。
“越來越近了,抓穩了,再堅持一下就要成功了。”顧長風對程平伸出個大拇指,鼓勵道。
越往上,鐘聲越明顯,他能感覺到快到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體近乎麻木,一仰頭驚喜發現他看到了碩大個金屬質地指針鐘表。
“找到了!”
他立馬來了精神,往上攀幾步發現個巨大的問題——他們兩個繩子靠邊,壓根挨不着表,更遑論讓它停下。
他已經能看到鐘表全貌,隻見它泛着金屬的冷光,一針針走動,生冷冰硬。
該怎麼讓表停下?
顧長風深吸一口氣,心裡祈禱麻繩堅強點,被到了緊要關頭來個“身先死”。他晃動腰肢,帶着繩子左右搖擺,随着擺動幅度越來越大,他在甩到最高處時可以近距離觀察到鐘表。
程平在下面看的心驚肉跳,那人就像是大擺錘一樣上下甩動,要是他做這個動作,腦漿非得甩出來不可。
顧長風激動喊道:“找到了!”
在表盤與分針的連接處上有個極小的螺絲,已經松動,隻要拔除掉就可以停下時鐘!
說幹就幹,他再大幅晃動繩擺,他得再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
手堪堪擦過時鐘,碰到冰冷的外殼冷的一哆嗦。他接着下一次嘗試,這一次他摸到了,并且擰松了一點!
隻差一點了!最後一次就好!
他聚起所有力氣,晃動到最高點,一手緊抓住繩子,一手帶着半邊身子伸出去,握住螺絲用力一拽!
指針轉動聲戛然而止!他成功了!
他像是森林裡的馬猴嚎叫,又像是英雄耀武揚威:“我成功了!我們安全了!”
突然,在歡呼中極其細微一聲斷裂聲……繩子猛地向下一墜,顧長風心裡一咯噔,趕忙向上看去,隻見不遠處隻剩下極細一根繩連接,然後……斷了!
他發出最後一聲怒吼:“姓裴的!草!”
程平大驚失色:“顧長風!”
他不停墜落,看到光怪陸離的前塵往事,看他孤獨長大,孤獨死去,然後新生……現在并不孤獨,他有媽媽有朋友有愛人了,他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