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裡醞釀着特大雷暴,掀翻了整個世界。
投降的号角就此響起。
呼吸開始顫抖,他忍不住閉上眼睛,丁硯扯着他的頭發,按着他腦袋,讓自己更方便去親吻齊夏然。
齊夏然仰起頭在這個吻裡沉浮……
-
“你說要帶我離開是不是真的?”
丁硯的懷抱像繭,層層包裹他,密不透風。
他衣服上總有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齊夏然喜歡去嗅他的領口,因為還能嗅出他的味道。
丁硯的味道很奇特。
是春天最後一縷春風吹拂而誕生的嫩芽,在夏日最後一絲暑氣流連下,迎着第一場秋雨綻放的花。
齊夏然像蜜蜂采撷那滴花蜜,癡迷地聞着他。
“是真的。”
“我們一起離開。”
鼻尖感受着他脖子的脈動,再嗅一次,就是一股淺淡的檀香味,已經深入丁硯肺腑的檀香味。
丁硯好香。
聽到他的答複,丁硯徹底将他困在懷抱裡,手臂縮無可縮,甚至讓齊夏然感受到來自腰上束縛的力量,已經有了一陣痛感和窒息。
“真的?”
齊夏然笑着跟丁硯說話:
“真的。”
“你要是騙我,我就在床上把你幹.死。”
丁硯放狠話,但是卻不知羞讓齊夏然紅了耳朵。
“說什麼混蛋話呢,流氓。”
齊夏然去推丁硯,丁硯強勢壓着他,眼裡灰色瞳仁與星光相映成輝,他躬身來吻齊夏然。
灼熱吐息之間,齊夏然仿佛也沾染了檀香味。
在唇齒相依的空隙間,他總會呢喃,“丁硯。”
“丁硯,我會帶你離開的。”
“我們一起離開。”
天真的幻想讓他們都得到異常的滿足,丁硯用雙手褪去齊夏然的衣物,微涼的指尖流連在他的肌膚,他親手點燃齊夏然,讓他融化在自己的懷抱裡。
他們年輕氣盛,風華正茂。
齊夏然叫着丁硯的名字,攀附他,吻着他,眼淚像蝴蝶振翅般消失在鬓角。
哽咽聲變成丁硯的戰鼓,他愈來愈勇猛。
視線模糊間,齊夏然看着他有着流暢肌肉的身體,是在看一頭豹子,從頭到腳都是流暢線條,矯健而敏銳。
後來證明,這不過黃粱美夢一場,他跟丁硯終将分别。
丁硯紅着眼像要啖盡他血肉那樣,不顧醫生護士的拉扯,扒着病房門惡狠狠地看着齊夏然:
“你這個騙子!”
齊夏然驚魂未定逃離。
-
“丁硯。”在感受到丁硯撫摸自己的腰肢時,齊夏然驚醒了,慌亂地去推搡他,“夠了,丁、丁硯,夠了!”
他掙紮得很厲害,用力推丁硯,推開後還能清楚看到他胸口劇烈起伏。
這場激烈的吻終止,丁硯很不滿地咂舌,随即坐在齊夏然旁邊,兩人肩膀緊貼。
心煩意亂間又被丁硯撩撥,等到這股情潮壓下時,齊夏然的心髒才落回它本該在的腔子裡,此時又聽丁硯說:
“齊夏然。”
齊夏然轉頭看他,看見他睫毛蓋出的那兩抹陰翳,徹底遮住了他那雙眼睛,丁硯仰着頭,輕微翕張的鼻翼,緊閉的唇。
熱度又猛然竄上頭頂。
隻聽他聲音顫抖,“幹,幹嘛?”
那陣熱氣熏得他渾身發麻,看着丁硯嘴唇上的水色,水光潋滟間齊夏然不住抿嘴,自己的嘴也濕潤極了。
“歡迎回來。”
話語擲地有聲。
慌亂間齊夏然不知道有沒有回答丁硯,隻記得一陣轟響,房門将門樘上的牆灰震落。
回家的第一天,心亂如麻。
齊夏然決定不要再跟丁硯講一句話,更不要跟他接吻。
進房間後他趴在窗台上看那棵桂花樹。
桂花樹的葉子綠油油的,有一股馨香,它的枝丫很細,因為它的花朵不大,輕飄飄的,一顆小石頭都能夠使它搖晃。
按理來說,齊夏然現在理應聞到桂花的香味,但是并沒有。
因為這棵桂花樹死掉了,它再也開不了花了。
可能再過幾天,齊夏然也再也看不見它了。
他從都靈回來,隻為見它一面。
齊夏然還記得幼時靠在它并不粗.壯的樹幹上仰頭望,它并不能蔭蔽到很寬闊的地方,因為它跟齊夏然年紀差不多大。
所以,在被它遮住的同時,齊夏然能看見萬裡無雲又或者白浪翻滾的藍天,還能看見兩個窗口。
一個是齊夏然的,一個是丁硯的。
那時丁硯的窗簾是藍色的,風一吹,深藍大海一樣翻起波瀾。
而現在,丁硯的窗簾是灰色的,可能是棉麻布,沉甸甸的像丁硯的眼睛。
他看了好久,一直看不到對面房間亮起燈,或許是丁硯那棉麻布窗簾太遮光,嚴絲合縫沒有透出一點光亮讓齊夏然去知曉丁硯是否回家。
心中一哽,齊夏然索性關了窗,拉上窗簾,躺在床上,想讓自己陷入沉眠。
可是時機不對,即使桂花樹已然沒了生機,但是樹上栖息的蟬可是生.機.勃.勃,吵鬧得難以安眠。
窗口離桂花樹太近,齊夏然感覺無數隻蟬都在自己耳邊鳴叫。
真是不知道,從前怎麼忍下來的,丁硯又在他不在的這些年裡,如何忍下來的。
或許砍掉那棵樹,是丁硯最真切的願望。
可是這棵樹是他們一起種下去的,他怎麼舍得它離開,亦如他怎麼可能舍得丁硯離開。
齊夏然翻了個身,枕頭上有蜿蜒的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