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幾次見面見慣了他的氣定神閑和遊刃有餘,此刻他眯起眼認真做事的模樣讓整張有着與氣質格格不入的朝氣蓬勃的面容顯得十分柔和。
涼落祈的手不自覺地托住了下巴。
小十應該是比自己的年齡小的。
“阿祈,麻煩伸個手。”
涼落祈回過神來聞言把左手伸了過去,在十傾曜雙手挪開後,串着紅豆的金絲被系在了涼落祈的手腕上。
“這是……?”
“如你所見。”十傾曜眉目溫和,垂睫望着他纖細的手腕上纏的剛剛好的幾圈金絲線,“這樣阿祈就不用擔心會突然進家了。”
涼落祈舉在眼前左瞧右瞧,沒看出什麼特别之處,也沒感受到靈力的波動,他想了想應該是同上鎖解鎖一個道理:“相當于鎖鑰?”
看着面前人點點頭,涼落祈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多謝。”
多謝……厚愛。涼落祈想,這欠的人情可是難還了。
就在兩人都無言之際,長生羽晃動起來,就差打涼落祈臉上了,涼落祈幹笑幾聲撫上長生羽低聲開口:“……司命?”
“要不是看你好看!回來我不得打你!”司命幾乎咆哮起來,“讓你去查碎魂,你到底去沒去啊!”
涼落祈試圖将長生羽拿遠一點,奈何就在他耳朵上釘着,待司命一連串的質問完,他才說出四個字:“還在塵海熒輝。”
那邊的沉默震耳欲聾。
“那個,司命?”涼落祈試着喊了幾聲都未得到回應,涼落祈摸摸了鼻尖歎了口氣擡眼對十傾曜道:“小十,我要去查碎魂一事了,帝師給的書信中顯示在人界,嗯。那我們下次再見?”
“人界北方,白洲。”十傾曜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涼落祈擡步向門口走去,邊走邊應道:“是。要先去找一下衡兄和付兄,兩人常常出入兩界,或許也有些眉目。”
兩人出了塵海,十傾曜表示要随涼落祈一起去查這件事:“白洲有我想查之事,不如我們順便一起吧。”
涼落祈看破道:“碎魂一事興許廢的時間會很長,若你我到了白洲就此别過我是很樂意小十同我一起的。”
十傾曜見涼落祈這次反應很快,忍住了唇邊的笑意伸過手去示意要縮地成寸直接出去,涼落祈坦坦蕩蕩地将手搭上去,二人出了黑界後涼落祈對上他的雙瞳又說了一遍:“總是麻煩小十,我很過意不去。”
隻需欠下一個人情兩人之間便會有羁絆,關系一旦成立就會産生更多的人情。他已欠十傾曜很多,所以他更要像以往一樣,隻需要獨來獨往,隻需要萍水相逢後将所欠的人情還完,他便能立刻從這段關系中抽身。
明明在他的記憶中一直以來都是如此。
可不知為何,無論是衡兄,付兄,是聞兄,紅蓮,幾人同他之間似乎并沒有什麼人情可言,可幾人的關系卻一直斬不斷,小十更甚。
這一瞬涼落祈忽然有些惱怒,惱自己在那瞬間毫無理由地将此事全都歸咎到十傾曜身上,怒自己竟有這樣卑鄙的想法。
他深吸了一口氣,神色複雜地主動松了口:“那就辛苦小十了。”
塵海熒輝中邁出一隻腳,随後是頭和身子,涼落祈睜開眼睛觀着四周,意料之中地并未看到在花窗中看到的夜晚。
應是用了什麼法子将某處景色橫空“搬”了進去。
樹幹又是一波紋漣漪,十傾曜從黑樹中走出。細細挽着銀紋黑袍的袖邊,十傾曜目光定在了涼落祈的長生羽上,眼色驟然一深:“我們要先去哪兒?”
涼落祈一錘定音道:“先去見司命一趟吧。”
司理閣。
是夜,司理閣兩層閣樓燈火通明,閣樓大門口坐着一位神仙,長發随意垂落肩上後背,星辰樣的長裙拖地,正懶懶散散地一手抱着個鐵盒,一手從盒中拿出什麼東西咬在唇間,随後吞入口中咯吱咯吱地嚼起來,赤腳蕩在石階上随着咀嚼的聲音晃動着。
“司命,早啊!”涼落祈一時順口打了個招呼。
“早個屁啊!”司命看了眼烏漆麻黑的天,就差罵他沒長眼看時辰對不對,氣呼呼地将手中餘下的半塊餅幹丢到盒中,司命一頓操作猛如虎地撈起身旁的一冊書掀到某頁怼他面前差點怼他臉上:“帝師說他圈的地方太籠統,正好我想要去找你,你記過此處後就立刻動身吧!”
涼落祈賠着笑手背輕推那冊書試圖讓它離開自己的臉:“我準備準備,司命也少安毋躁,且先告訴我具體情況……還有那個司命簿離我遠點我看不到——”
司命快速地給他道出了原委。